二十(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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贯胸的藤条蓦然抽出,花妖刻毒的笑声自背后传来,魍珩一手捂胸,撑着站起身来,缓缓转向花妖。

“哈哈。”花妖高声笑着,戏谑地看着魍珩,“鬼王,你和你父亲差得还真大。一个狠厉决绝不讲半点情面,一个事事为心所牵不敢做狠做绝。都说虎父无犬子,怎么到这却乱了呢?”

瞳孔骤然针缩,魍珩微微抬足,霎时出现在花妖面前。而那花妖却似早已料到一般连连退了三丈,依然谑笑道:“大人息怒,小妖不过据实所述罢了。”

眸中寒气陡然大盛,逼仄的寒光冻结了身周的空气。为那逼人的戾气所慑,花妖浑身一颤,不觉顿住了脚,眼里有一些惊恐。

惹怒了鬼王,纵使是在妖山,它恐怕也难以自保。

然,当它的视线飘向魍珩身后时,嘴角却弯起一丝暗笑。

盛怒之下,魍珩并未察觉到这一瞬的变化,他冷着脸,双手交叠与胸前,低低的吟诵声从唇间吐出,奇异的语调,不缓不急,缭绕不息。

花妖在瞬间变了脸色,嘴角的暗笑消失,满脸尽是无可言喻的恐慌,玲珑的脸因此扭曲得不成样子,双眸圆瞪,眦目尽裂。

魂术!是魂术!

传说中鬼界最怨毒的幻术,能跨越灵力的障碍击碎一切生灵的魂魄,但若施术者灵力不强,也会遭受极其残酷的反噬,被魂术吞噬魂魄。

想来是怒极,此时魍珩竟然对一个道行不过几千年的花妖使出魂术,赶尽杀绝!

随着吟诵声,一枚黑芒五芒星出现在花妖的脚底,它想逃,全身的每一处都颤抖着想要逃离,然,它的双脚却牢牢钉在地面,再也动弹不了分毫。

“你会后悔的!”花妖绝望地高呼,面容扭曲,却带着一丝报复的快感,“你会后悔的……”

话为落音,只见黑色的光柱从星阵中腾起,一缕一缕刺入花妖的身体,还不等惨叫声脱出喉头,盘踞的花妖便瞬间片片崩碎,消散无形。

魍珩吐了口气,按住胸前的伤口,血流半身,染湿了长袍,伤口的血逐渐凝固,可即便是灵力高强的鬼王,受到如此重伤也不免有些虚弱。

静立山林,夜风习习,魍珩低眉微微摇了摇头。

这是怎么了,居然、居然在妖山对一个小小的花妖使用魂术?!但愿还未惊动妖王罢。

妖山不宜久留,暖儿如今也已昏睡过去

,还是趁早将她带出去的好。

摇晃着转身,向树下看去,恢复温和的眉眼却在那一瞬凝固,唇角僵冷,苍白的唇微微张开,满脸惊愕。

那原本安置着女子的树下此时空空荡荡,哪还见得那袭青衣丝毫的影子!

暖儿?!

捂胸急急行至树下,半跪于地,伸手抚过地面殷红的土壤,微微蹙起眉头。

地面并没有多余的脚印,她若是自行醒来,也应该有些动静才是,即便没有也应会留下脚印才对,而今这般看来,她莫不是……被掳走了?!

手指蓦然收紧,脸色沉了下去。

能这般神不知鬼不觉不留痕迹地将苏云暖带走,此人绝非等闲之辈,只是……

瞳孔骤然针缩,魍珩恍然想起花妖临死前奇怪的话,心中腾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照此看来,花妖着实看见了掳走苏云暖的人,而这个人极有可能蛰居妖山的妖物,可他为何要带走苏云暖?若是威胁魍珩,挟持便可,又何必多此一举?

伸手撑着树干起身,皎洁的月色下,男子的眼瞳亮得吓人。

不管来者目的为何,苏云暖此刻处境堪忧,他必须要尽快找到她!妖山地势复杂、妖物四伏,况且她如今尚处于昏睡中,虚弱得很,若来者不善,怕是只能任人摆布了。

顾不得身上的伤,魍珩提了口气凝神细细感知苏云暖的踪迹,片刻,便毫不犹豫地转身向山林深处掠去。

月光流转,在魍珩方才扶着的树干上,一个深深的掌印赫然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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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雾微笼,月已西沉。东方的天际透出鱼肚白,林子的轮廓逐渐变得清晰,翠绿的枝叶风中招摇,山林清新的空气沁入肺腑,令人为之一振。

露水滴落在女子恬淡的眉间,丝丝清凉漫入眉心。沉沉睡了小半夜的苏云暖皱了皱眉,缓缓张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青绿的树叶。

晃着脑袋支起身来,环视四周才发现自己躺在一片茂密的树丛中,露珠顺着叶脉滴滴落下,在衣襟上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

昨夜发生什么了?

狐疑地起身,拨开密叶,走上山路四处张望,然而山林寂寂,不闻虫鸣鸟语,满眼皆是苍翠的绿意。

为什么会在这里?

苏云暖摇了摇头,却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她只依稀记得,

昨夜有人唤着她、引着她走向一个地方,可之后呢?她为何会睡在这里?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苏云暖揉着眉梢,只觉得后颈有些酸疼,其余的全然失去印象。

也罢也罢,一来身上也不见什么伤,二来看这地势应还在镜山之中,而今当务之急应是快些赶回族落才好。

拂去衣服上的水珠,抬眼看了看天色,便朝着小路一头急急行去。

密林中,自树后转出一个锦衣童子,看着女子行色匆匆的背影,满眼笑意,片刻便隐去了身形。

顺着小路行不多时,拨开掩映的树叶,一座小小的村落赫然眼前。

苏云暖独立路口,向村内张望着,有些犹豫。

但见村门微阖,一面绣着繁复图案的锦旗在风中轻扬,木屋错落,炊烟袅袅,看上去祥和而宁静,与昨夜尸横遍野的村子全然不同。

微微松了口气,苏云暖提起下摆朝村落走去。

走近了才发现,村口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破旧的衣衫,一下一下捣着石臼里的草药。村里虽人来人往,却不闻人声,静得有些怪异。

苏云暖微微皱眉,脚步一滞,又朝那老者走去。

“老伯,向您打听个事。”苏云暖在老者身侧站定,弯下腰,温声道:“从这要去桃源郡该怎么走?”

老者缓缓抬起脸看向苏云暖,满是沟壑的脸毫无表情,一双浑浊的眼失去焦距,茫然看着苏云暖的方向,嘴唇干瘪而苍白,整张脸就好似一张失去生气的老树皮,干巴巴地对着她。

心下一惊,一股寒气从心底泛起,她怔怔看着老者,微笑僵在嘴角。

面无表情的老者死死盯着她,许久,又低下头继续捣草药,仿佛那石臼里的草药怎么也捣不碎似的。

一股奇怪的感觉自心底油然而起,苏云暖直起身子,向村子里看去。衣着各异的村民在村里来来往往,衣衫有些破旧,步子不缓不急,也不互相打招呼,只是一步步走着,像一个个活生生的木偶一般。

皱起眉,有些犹豫,苏云暖最终还是举足向村内走去,推开门的刹那,她鬼使神差地转头看向村口的老者。

衣衫褴褛的老者依然静坐原地,一下一下地捣着草药,没有丝毫变化。

可、可不管怎样却始终觉得有些不对劲,这看似平常的一切给她一种奇怪的感觉,究竟是哪里不对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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