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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他在这儿?”安西娅问。
“当然他这在儿,”妈妈有点儿不耐烦地说,“你以为他在哪儿呢?”
安西娅围着桃花心木的大床的床腿转了一圈,然后停顿了一下。
“他现在不在这儿,”她说。
很明显,他来过这里。地板上的梳妆台布、散了一地的瓶瓶罐罐、到处都是的刷子和梳子、全都和乱糟糟的绸带花边混在一起。这些绸带花边是宝宝那好奇的手指从一个敞开的抽屉里弄出来的杰作。
“他一定是爬出去了,那么,”妈妈说;“让他和你们呆在一起,真是个乖孩子。要是我不能睡一会儿的话,等爸爸回来的时候,我一定憔悴不堪。”
安西娅轻轻地关上门。然后她飞奔下楼,冲进保育室,大声地喊着——
“他一定是希望和妈妈在一起。他一直在那儿。‘阿格提 嗒咯——’”。
这不寻常的话冻结在了她的嘴唇上,就像书里面说的一样。
因为,在地板上,躺着一条魔毯,在魔毯上,围坐着哥哥们和简,中间坐着拉姆。他把凡士林和紫罗兰香粉抹在的脸上,但是,尽管有这样的伪装,还是很容易认得出来。
“你是对的,”凤凰说,它也在场,“很明显,正如你所说的‘阿格提 嗒咯’这句废话就是‘我想要去妈妈那儿’,于是忠实的魔毯听懂了他。”
“可是怎么,”安西娅接过拉姆,拥抱着他说——“怎么他又回来了?”
“哦,”凤凰说,“我飞到萨姆亚德那儿,许愿让你们的宝宝小弟弟回到你们中间,事情立刻就这样了。”
“哦,我很高兴,我很高兴!”安西娅大声地说,仍然抱着小宝宝。“哦,亲爱的!闭嘴,简!我才不在乎他离开过我呢!西里尔!你和罗伯特把魔毯卷起来放到那只蟑螂碗柜里。他可能还会说‘阿格提 嗒咯’,下一次可能是完全不同的意思。现在,我的拉姆,潘瑟要帮你洗一下。过来。”
“我希望蟑螂不会许愿,”他们把魔毯卷起来的时候,西里尔说。
两天后,妈妈好了,能够出去了。那天晚上,椰衣席就到家了。孩子们一遍遍地讨论、想了又想,但是他们还是没有能够找到一种礼貌的方式告诉凤凰,他们不想让它再呆下去了。
这几天孩子们是在局促不安中度过的,而凤凰是呼呼大睡了几天。
现在,席子铺好了,凤凰醒来了,飞下来站在了上面。
它摇了摇它那有着冠毛的头。
“我不喜欢这块魔毯,”它说;“它又粗糙又坚硬,它刺疼了我的金色的脚。”
“我们只能习惯它刺疼我们的金色的脚,”西里尔说。
“这个东西,那么,”鸟儿说,“接替如意魔毯了。”
“是的,”罗伯特说,“如果您的意思是替换的话。”
“那魔网呢?”凤凰突然热心地问。
“明天收破烂的人会来,”安西娅低声地说;“他会把它带走。”
凤凰拍拍翅膀飞到了它最喜欢站的椅子背上。
“听我说!”它喊道,“哦,人类的年轻孩子们,控制住你们悲伤和绝望的泪水,因为事情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几千年后,我不会再记得你们,就像卑鄙的忘恩负义者,或者低贱自私的爬虫一样。”
“我希望不是,真的,”西里尔说。
“别哭,”鸟儿继续说;“我真的求你们不要哭。”
“我不会想办法文雅地把这个坏消息告诉你们。让这个打击一下子就降临吧。我必须离开你们的时间已经到了。”
四个孩子们地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我们原本不必为怎么把这个坏消息告诉它而烦恼。”西里尔小声说。
“啊,别这样叹气,”鸟儿温和地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必须离开你们。我本想让你们有个准备。啊,不要太难过!”
“你一定真的要走——这么快就走?”安西娅喃喃地说。这是她常常听到妈妈对下午来做客的女士说的话。
“我必须,真的,谢谢你们,亲爱的,”鸟儿说,就好像它是那些女士中的一位。
“我累了,”它继续说。“我渴望休息——经过上个月发生的所有事情之后,我真的渴望休息,我请求你们给我一个最后的恩惠。”
“任何我们能够做的小事。”罗伯特说。
罗伯特一直是凤凰的最爱。既然真的到了要和凤凰分手的时候,他几乎确实感到,和凤凰认为他们都应该的一样,悲伤。
“我只向你们要你们为收破烂的人准备的残余物。把剩余的魔毯给我,然后让我走。”
“我们敢吗?”安西娅说。“妈妈会介意吗?”
“为了你们我敢了很多啊,”鸟儿说。
“好吧,那么,我们也会。”罗伯特说。
凤凰高兴地拍拍翅膀。
“你们不要感到难过,有着金子般心灵的孩子们,”它说。“快——铺开魔毯,让我自己呆一会儿,但要先把柴火堆得高高的。然后,在我进入神圣的预备仪式的时候,你们准备好香甜气息的木头和香料,作为最后的告别行动吧。”
孩子们展开剩余的魔毯。毕竟,尽管这正是他们所希望发生的事情,大家的心里都很悲伤。接着,他们在火里加了半桶煤,然后出去了,关上了门——最后,只留下了凤凰和魔毯。
“我们中有一个人必须看着,”他们一走出房间,罗伯特就兴奋地说,“其他人可以去买芳香木和香料。买能够用钱买到的最好的东西,多买一些。不要舍不得花钱。我希望好好给它送行。这是唯一能让我们内心感觉不太难受的事情。”
大家觉得,罗伯特,作为凤凰最喜欢的人,应该享有最后一次伤感的乐趣,为它的火葬柴堆去挑选材料。
“我会看着,如果你喜欢,”西里尔说。“我不介意。而且,雨下得很大,我的靴子进水。你可以拿来看看,我的其它靴子是不是还可靠耐用。”
因此他们留下了西里尔,像一个罗马哨兵一样站在外面,门内凤凰已经为重大的变化作好了准备,他们全都出去为最后的悲壮的仪式去买珍贵的东西。
“罗伯特是对的,”安西娅说;“这次没时间精打细算了。我们先到文具店,买一整包的铅笔。如果买一整包会比较便宜些。”
这是他们一直想做的事,但葬礼仪式和与心爱的凤凰分离所需的极大的兴奋,使得他们变得奢侈。
文具店的人说,那种铅笔是真正的雪松木,我希望他们真是,因为文具商应该总是说真话。无论如何,他们花了一先令四便士。他们还花了七便士三法寻买了一只镶着象牙的檀香木盒子。
“因为,”安西娅说,“我知道檀香木闻起来甜甜的,它燃烧的时候闻起来确实非常甜。”
“象牙根本没有气味,”罗伯特说,“但是,我指望,当你烧它的时候,它的气味会很可怕,像骨头。”
在杂货店里,他们买了所有他们能想起名字的香料——像贝壳的豆寇香料、像钝指甲的丁香,又长又圆的干胡椒;生姜,当然是干的;还有漂亮的香肉桂的花壳。所有的香料,葛缕子种子(燃烧它们的时候,葛缕子种子的气味非常难闻)。
樟脑和熏衣草油是在药店买的,还买了一点儿香粉,上面的标签是“巴马紫罗兰。”
他们把这些东西带回家,发现西里尔仍然在站岗。他们敲了门,金色的声音说了:“进来,”他们才走进屋里。
地上躺着魔毯——或是魔毯的残余部分——上面有一只蛋,完全和凤凰从里面孵出来的那一只一样。
凤凰围着蛋走了一圈又一圈,高兴而又自豪地咯咯叫着。
“我生下了它,你们看。”它说,“和我以前生下的所有蛋一样好。”
所有的人都说是的,它确实很漂亮。
孩子们从他们的包装纸里拿出买来的东西,摆放在桌子上,当他们劝凤凰离开蛋一会儿、去看一看它最后的火葬材料的时候,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
“我从来也没有像这次这么好的火葬材料。你们不会为此感到后悔,”它说着擦去了一颗金灿灿的泪珠。“快写上:‘去告诉萨姆亚德完成凤凰的最后愿望,然后立刻回来’。”
罗伯特想要礼貌一些,他写到——
“请到萨姆亚德那儿去,请它好心地帮忙完成凤凰最后的愿望,然后直接回来。”纸条被钉在了魔毯上,它消失了,一眨眼间它又回来了。
然后,又另写了一张纸,命令魔毯带着蛋到一个地方,在那儿它两千年内不会孵化。凤凰离开了它的宝贝蛋,它恋恋不舍地看着它,一直到纸条被钉在魔毯上,魔毯匆忙地把蛋裹了起来,一起永远地从卡姆登镇的保育室里消失了。
“哎呀!哎呀!哎呀!”每个人都这么说
“别失望,”鸟儿说;“你们认为我和刚刚生下的宝贵的蛋像这样分离,我不难过吗?来吧,克制住你们的情绪,帮我生火。”
“啊!”罗伯特哭喊着,突然间,他彻底崩溃了,“我无法忍受让你离开!”
凤凰停在他的肩膀上,用它的嘴轻轻擦着他的耳朵。
“年轻人的悲伤来地很快,不过就像梦一样。”它说。“再见,我心爱的罗伯特。我爱你。”
火已经烧得红红的。香料和芳香木一个接一个被扔了进去。有些气味很好闻,有些——葛缕子种子和巴马紫罗兰香粉——比你能够想象的还要难闻。
“再见,再见,再见,再见!”凤凰说,声音显得很遥远。
“哦,再见,”每个人都说了,现在都泪流满面了。
光彩夺目的鸟儿在房间里面飞了七圈,然后在炉火的火热中心停了下来。枫香胶和香料还有木头在它的周围闪耀着火光,但它的金色羽毛没有烧着。它看起来变得赤热,直到它的最里面——然后,在它朋友的八只眼睛前,它倒了下去,变成了一堆白灰,雪松铅笔、檀香木盒的火焰在它的上面交织在一起。
“你们究竟拿魔毯干什么了?”妈妈第二天问。
“我们把它给了一个非常需要它的人。名字的第一个字母是P。”简说。
其他人立刻叫她安静。
“哦,好吧,它值不了两个便士。”妈妈说。
“名字开头叫P的人说,我们不会有损失。”简继续说,他们没有来得及阻止她。
“我料想(到了)!”妈妈笑着说。
但是,就在那天晚上,一只大箱子到了,上面写着所有孩子的名字。伊莱扎从来就记不起来送货人的名字。不是卡特·彼德森或者包裹投递公司。
箱子立刻被打开了。这是一只大木箱,必须用一只锤子和厨房的拨火棍才能打开它;长钉子吱吱呀呀地被拔了下来,木板嘎吱嘎吱地被挪开了。箱子里面是柔软的纸,上面有漂亮的中国花纹——蓝的、绿的、红的和紫的。在纸的下面——嗯,几乎所有你能想到的可爱的东西都有。所有的东西都大小合适,我是说;因为,当然了,没有汽车或者飞行器或者是纯种的军马。但确实有几乎所有的其它东西。所有孩子们一直想要的东西——玩具、游戏、书本、巧克力、蜜饯樱桃、颜料盒、照相机,还有其它所有他们一直想要送给爸爸、妈妈和拉姆的东西,只是他们一直没有钱买给他们。在箱子的最底部有一根小小的金色羽毛。除了罗伯特,没有人看到它,他把它捡了起来,藏在了他的夹克衫胸口,那儿是那只金色的鸟儿经常偎依的地方。他上床睡觉的时候,羽毛不见了。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凤凰。
一张纸条钉在妈妈一直想要的那件可爱的毛皮斗篷上,上面写着——
“作为对你们的魔毯的回报,非常感激。——P。”
你可以猜猜爸爸和妈妈是怎么谈论这件事的。他们最后认定,这个拿了魔毯的人,非常奇怪的是,孩子们没有能够描述得出来,一定是一个精神错乱的百方富翁,他喜欢装扮成一个收破烂的人。但孩子们知道得更清楚。
他们知道这是无所不能的萨姆亚德,完成了凤凰最后的愿望。这一箱非常漂亮的、使人愉快的宝贝是凤凰和魔毯的真正的、真正的、真正的结局。
(全书完)
[1]这首打油诗的特点是押韵,所以在翻译时,为了押韵,有的地方不太准确。
[2]参见《五个孩子和沙滩仙子》。
[3]原文是Lamb,意思是“小羊羔”,此处音译。
[4]原文是Panther,意思是“黑豹”,此处音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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