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最后一个愿望(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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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上面的标题写着第十一章(也就是最后一章),你当然会清楚地知道这一章讲述的是西里尔、安西娅、罗伯特和简有机会从萨姆亚德,也就是沙滩仙子那里得到任何东西的最后一天。

但是孩子们自己不知道。他们的脑袋里全是美妙的幻想。尽管在其他时候他们常常觉得想出一个真正好的愿望实在太难,但现在他们的脑袋里却充满了最美好最明智的点子。“事情”正如简日后所说,“总是这样。”那天早上每个人都起得非常早,早饭前他们在花园里满怀希望地讨论了以下这些计划。首选仍是最初那个要一百英镑新式两先令银币的点子,但是其他几个点子也不错——最好的就是‘一人一匹小马’的点子。这能带来很大好处。大家可以在早上许愿一人有一匹小马,骑上一整天,日落时让它消失,第二天再许愿让它回来。这样既没有马粪也省了马棚。但是早饭的时候发生了两件事情。第一件是他们收到了妈妈的一封信。奶奶的身体好些了,妈妈和爸爸估计当天下午就能回到家。孩子们一阵欢呼。当然,这个消息立刻打散了所有早饭前的许愿点子,因为每个人都非常清楚当天的愿望必须要让妈妈高兴,而不是让自己高兴。

“我真想知道她会喜欢什么,”西里尔沉思着说。

“她会喜欢听话的我们,”简一本正经地说。

“没错——但是对我们就太没意思了,”西里尔回答说;“况且,我也希望不用沙滩仙子帮忙我们就能做到这一点;不行,必须要点好的东西,就是不许愿就得不到的东西。”

“当心,”安西娅用警告的语气说;“别忘了昨天的事。记住,现在只要我们说‘我希望’就会随时随地实现我们的愿望。我们别再惹出什么傻事了——尤其是今天。”

“知道了,”西里尔说,“不用你唠叨。”

正在此时,玛莎端了满满一罐热水进来打算倒进茶壶里——还有一脸‘我有重要事情要说’的表情打算倒给孩子们。

“我们还能活着吃早饭真是上帝的恩赐!”她令人费解地说。

“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每个人都在问。

“哦,没什么,”玛莎说,“只不过现在连睡在**都不安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谋杀了。”

“为什么,”简说,感到一股兴奋的恐惧沿着脊梁和小腿一路窜出脚尖,“有人在**被谋杀了吗?”

“呃,不全对,”玛莎说;“不过也差不多。皮斯马什那儿最近闹了贼——比尔刚刚告诉我的——他们把齐滕登夫人的钻石、珠宝还有其他值钱的首饰偷了个精光,她现在是一阵接一阵的发晕,连说‘哦,我的钻石’的功夫都没有。而且齐滕登老爷又不在家去了伦敦。”

“齐滕登夫人,”安西娅说;“我们见过她。她穿一条红白相间的裙子,自己没有孩子还受不了别人的孩子。”

“就是她,”玛莎说。“你看,她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财宝上,现在你再看看她的下场。有人说她的钻石值好几百万英镑。有一条项链还有像河一样——不管怎么说——数不清的手镯;还有一个镶满宝石的头罐和没完没了的戒指。不过,现在我可不能站在这聊天,我得在你们的妈妈回来之前把整个房子彻彻底底打扫一遍。”

“我不明白她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钻石,”玛莎急匆匆地离开以后安西娅说。“我觉得她是一个相当讨厌的女士。可妈妈却一颗钻石也没有,连珠宝也少得可怜——一条黄玉的项链,一个蓝宝石戒指,那是订婚的时候爸爸给她的,一个石榴石的小星星,还有里面有曾祖父头发的那个珍珠小胸针——这就是所有的了。”

“等我长大以后,我要给妈妈买数不清的钻石,”罗伯特说,“如果她喜欢。我会去非洲探险赚上一大笔钱,多得想花都花不完。”

“我说这样该有多好,”简恍惚地说,“要是妈妈会看见所有这些可爱的东西,项链、数不清的钻石还有镶满宝石的头罐?”

“是头冠,王冠的冠,”西里尔说。

“好吧,头冠,还有戒指,还有其它所有值钱的首饰就在她的房间里,等她回来的时候?我希望她会。”其他人双眼圆瞪,惊恐地看着她。

“这下好了,她一定会的,”罗伯特说;“你已经许愿了,我的好简——我们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去找萨姆亚德,如果它心情好,也许会收回刚才的愿望再让我们许一个。如果不好——哎——天知道这次我们又闯了什么大祸!——当然,警察会来,还有——别哭,小傻瓜!我们会和你一起承担的。爸爸说如果我们没有干坏事而且总是说实话我们就永远不用害怕。”

但是西里尔和安西娅沮丧地看了对方一眼。他们还记得上次告诉警察关于萨姆亚德的事情时,他们的实话听上去有多么可信。

这是非常不幸的一天。当然萨姆亚德没找到。珠宝也是如此,尽管每个孩子都把妈妈的卧室翻了一遍又一遍。

“当然,”罗伯特说,“我们找不到。只有妈妈才能找到。说不定她以为珠宝已经在房子里藏了几十年了,根本不知道它们是被偷的那些。”

“哦,对!”西里尔对此非常不屑;“那么妈妈就是接受赃物的人,你很清楚那比什么还要糟。”

又一次把砂砾坑搜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萨姆亚德,于是孩子们步履蹒跚,忧心忡忡地返回了房子里。

“我不在乎,”安西娅坚强地说。“我们要告诉妈妈实话,然后她会把珠宝还回去——然后一切事情都解决了。”

“你这样想吗?”西里尔慢悠悠地说。“你认为她会相信我们吗?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有人会相信萨姆亚德的事吗?她会以为我们在撒谎。或者她会以为我们已经疯得不可救药了,然后她会把我们送进疯人院。你觉得这个结果怎么样?”——接着,他突然转向可怜巴巴的简——“你呢,你觉得怎么样?被关在钉了木条,墙的四周都是软垫的铁笼子里,一天到晚除了往头发上插稻草,听其他疯子歇斯底里大叫之外什么也不能做?都想明白点,你们几个。告诉妈妈没用。”

“但这都是真的呀,”简说。

“当然是事实,但还不足以让大人相信,”安西娅说。“西里尔说得对。让我们把所有的花瓶里都插满花,别再去想什么钻石了。毕竟,前几次到最后一切都又恢复正常了。”

于是他们把所有能找到的瓶子里都插满了花——紫苑、鱼尾菊、从马厩的院墙上摘来的花瓣松散几近凋零的红色蔷薇——直到房子完全可以和一座凉亭媲美。

午饭几乎刚刚吃完妈妈就到家了,被八支思念的胳膊紧紧地抱住。不立刻告诉她萨姆亚德的事的确很难,因为孩子们已经养成了和她无话不谈的习惯。但是他们总算克制住了自己。

妈妈也有很多话要告诉他们——关于奶奶,奶奶的鸽子还有艾玛姨妈那头虽瘸但很听话的毛驴。对于房子里的花里胡哨她非常高兴;既然妈妈现在又回来了,家里的一切东西好像也变得真实自然,赏心悦目起来,这让孩子们几乎感觉萨姆亚德只是自己的一个梦。

但是,当妈妈朝楼梯走去,准备上楼到卧室里摘下帽子时,八支胳膊仍然死死地缠住她,好像她只有两个孩子,一个是拉姆,一个是一头八脚章鱼。

“不要上楼,亲爱的妈妈,”安西娅说;“我把你的东西拿上去。”

“我也愿意,”西里尔说。

“我们想让你来看一看蔷薇花,”罗伯特说。

“哦,别上楼!”简不由自主地说。

“别闹了,亲爱的孩子们,”妈妈神采奕奕地说,“我还没老到不知道该在哪儿摘掉自己的帽子。再说,我也要洗一洗这双脏手。”

于是,她上楼去了,孩子们跟在她的身后,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眼里充满不详的预感。

妈妈摘下了帽子——说实话,那是一顶很漂亮的帽子,上面插着白色的玫瑰——随后,她走到梳妆台前去弄自己漂亮的头发。

在梳妆台的桌子上,戒指架和针线垫儿之间,躺着一个绿色的皮盒子。妈妈打开了它。

“哦,太漂亮了!”她大叫起来。是一枚戒指,中间一颗很大的珍珠,周围还镶满了璀璨夺目的钻石。“这到底从哪来的”妈妈问,一边把它套在戴结婚戒指的手指上,大小正合适。“它怎么会在这儿?”

“我不知道,”每一个孩子都老老实实地回答。

“一定是爸爸让玛莎放在这儿的,”妈妈说。“我下去问问她。”

“让我看看,”安西娅说,她知道玛莎根本看不见戒指。但是妈妈还是问了玛莎,当然她否认是她把戒指放在那儿的,伊莱扎和厨娘也矢口否认。

妈妈又回到了卧室,看着戒指十分好奇但满心欢喜。但是当她打开梳妆台的抽屉,又发现一个很长的盒子里装着一个几乎价值连城的钻石项链时,她更加好奇了,但却没有刚才高兴。当她去把帽子挂起来时,在壁橱里又发现了一个镶满钻石的头冠,接下来的半个小时,余下的珠宝在房间的角角落落被发现。孩子们的样子越来越不自在,不一会,简就开始小声抽泣。

妈妈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简,”她说,“我肯定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先想清楚再告诉我实话。”

“我们发现了一个仙子,”简听话地开始说。

“不要说瞎话,”妈妈厉声说道。

“别犯傻了,简,”西里尔打断她。然后他接着讲下去。“你看,妈妈,我们从来没见过这些东西,不过皮斯马什的齐滕登夫人昨天夜里所有的珠宝都被可恶的盗贼偷光了。这些可能是她的么?”

每个人都深吸了一口气。他们得救了。

“但是他们是怎么放到这来的?为什么放在这?”妈妈很自然地提出疑问。“带着这些东西逃走不是更容易也更安全吗?”

“说不定,”西里尔说,“他们认为等到——等到日落——天黑的时候,我的意思是,那个时候再走更好。没有人知道你今天要回来,除了我们。”

“我必须马上找警察来,”妈妈心慌意乱地说。“哦,我真希望你们的爸爸在这。”

“那就等到爸爸回来不是更好吗?”罗伯特问,知道爸爸日落之前不会到家。

“不行,不行,我一分钟也不能等,看看这么一大堆东西,”妈妈嚷着说。“这么一大堆”指的是**的一堆珠宝盒。孩子们把它们都放进了壁橱里,然后妈妈上了锁。接着妈妈叫来了玛莎。

“玛莎,”她说,“我走了以后有陌生人到我的房间里来过吗?跟我说实话。”

“没有,夫人,”玛莎回答说;“至少,我想说的是——”

她停下不说话了。

“好吧,”她的女主人和善地说,“我知道有人来过。你必须立刻告诉我是谁。别害怕。我肯定你没做任何错事。

玛莎突然难过地哭了起来。

“我正打算今天告诉您,夫人,这个月一结束我就不做了,真的——我要让一个体面的年轻人快乐。他是猎场管理员,夫人——我不愿意骗您——他的名字叫比尔。我说的都是真的,就像现在我就站在您的面前一样。因为您这么急着就要回来,事先也没通知,他出于一片好心,因为他说‘玛莎,我的美人,’他说——当然我不是美人,过去也不是,但是你知道男人们总是这么说——‘我不能看着你忙东忙西,又是扫又是拖,也不帮一把,再说,我的胳膊比你的强壮,现在它是你的了,玛莎,我亲爱的,’他说。所以,他就帮着我擦窗户,但是擦外面,夫人,一直在外面,我在里面;哪怕我今后说的都是瞎话,可现在说的确实是千真万确的实话。”

“干活的时候你一直和他在一起吗?”她的女主人问。

“他在外面我在里面,是的,”玛莎说;“除了下楼去换一桶干净的水再把油布拿上来,伊莱扎那个懒骨头把它藏在了绞衣机的后面。”

“够了,”孩子们的母亲说。“我对你很不满意,玛莎,但是你已经说了实话,这一点很重要。”

玛莎走了以后,孩子们把妈妈团团围住。

“哦,亲爱的妈咪,”安西娅大声叫着,“这不是比尔的错,真的不是!他是一个非常好的人;他是的,的的确确,诚实得不能再诚实了。不要让警察来抓他,妈咪!哦,不要,不要,不要!”

这简直太可怕了。因为简的一个愚蠢的愿望,一个清清白白的人居然被指控为抢劫犯,即使说实话也毫无用处。虽然每个人都渴望说实话,但是一想到头发里的稻草还有其他歇斯底里的疯子在耳边高声的尖叫,他们就是开不了口。

“这附近有马车吗?”妈妈急躁地问。“类似两轮马车之类的?我必须坐车去罗切斯特马上告诉警察。”

所有的孩子都开始抹眼泪,“农场上有一辆马车,但是,哦,不要去!——不要去!——哦,不要去!——等到爸爸回来吧!”

妈妈一点也不为所动。一旦她下定决心做一件事情,总是头也不回地把它做完。在这方面,安西娅很像她。

“听着,西里尔,”她说,用一根长长的顶头是紫色的卡子把帽子别在头上,“由你来负责。呆在更衣室里。你可以假装在浴缸里玩小船。就说是我同意的。但是要呆在那,把楼梯间的门打开;我把另一扇门锁上了。不要让任何人进我的房间。记住,除了我,你们还有那些可恶的小偷以外没有人知道珠宝在那儿。罗伯特,你呆在花园里盯着窗户。我会叫两个农场上的人过来等在厨房里,如果你看见有人试图爬进窗户,必须跑去告诉他们。我会告诉他们附近有危险的人——这也是事实。现在记住,我相信你们两个。但我想他们要到天黑以后才会动手,所以你们很安全。再见,亲爱的孩子们。”

她锁上卧室的门然后把钥匙装在口袋里离开了。

孩子们不得不佩服她的果敢和坚决。他们心想:要是最近几个不合时宜的愿望让他们陷入窘境的时候有她在场组织脱身行动,那该多么行之有效。

“她天生就是做将军的料,”西里尔说——“但是我不知道我们会怎么样。即使女孩们去找到那个可恶的萨姆亚德,让它把珠宝都收了回去,妈妈也只会认为是我们没有看好,又让贼溜进来一次把它们偷走了——或者警察会认为是我们拿的——或者会认为是妈妈在骗他们。哦,这次惹的麻烦可是绝对超出了一般水平,毫无疑问,简直糟糕透顶!”

他气哼哼地做了一条纸船,把它放到浴缸里用手拨弄着玩,这是妈妈的指示。

罗伯特走进花园里坐在枯黄的几乎被踩平的草地上,无助的双手撑着可怜的小脑袋。

安西娅和简在楼下的过道里小声商量着什么,脚踩着椰衣垫——垫子上有一个洞,如果不小心你的脚总会被卡住。厨房里传来玛莎的声音——一直在发牢骚,嗓门很大。

“这简直可怕到了极点,”安西娅说。“谁知道是不是所有的钻石都在那儿?如果不是,警察会认为是妈妈和爸爸偷的,他们只不过是迫不得已才拿出了其中的一部分想蒙混过关。然后他们就会被送进监狱,我们就会注定成为流浪儿,重罪犯的孩子。而且,这样的下场对爸爸和妈妈也没好处。”认真思考了一下,她又公正地补充了一句。

“那么我们能做什么呢?”简问。

“什么也不能——至少,我们可以再去找找萨姆亚德。今天非常非常热。它可能会出来晒晒它的胡须。”

“它今天不会再帮我们实现更多倒霉的愿望了,”简平淡地说。“它越来越不耐烦了,我们每见它一次都是如此。我想它讨厌不得不帮别人实现愿望。”

安西娅一直在沮丧地摇着头——现在她突然停了下来看上去就像竖起了耳朵。

“怎么了?”简问。“哦,你想到什么了?”

“我们唯一的机会,”安西娅戏剧性地大叫;“最后唯一一线可怜的希望。来吧。”

一路轻快地小跑,她带头跑到了砂砾坑里。哦,好极了!——萨姆亚德真的在那儿,正在一个金灿灿的沙凹里晒着日光浴,一边在下午炽热的日光下快乐地梳理着它的胡须。一看见她们,它便飞快地转身开始打洞。但是安西娅抢先了一步。她轻轻地却是牢牢地一把抓住它毛茸茸的肩膀不肯松手。

“哎——别抓我!”萨姆亚德说。“放开我,行吗?”

但是安西娅的手就是不肯松。

“最最善良可亲的萨姆亚德,”她激动地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哦,是的——准没错,”它说;“我猜,你又想再许一个愿。可是我不能从早到晚累死累活地一直帮别人实现愿望。我必须有哪怕是一点点属于自己的时间。”

“你讨厌帮别人实现愿望吗?”安西娅轻声问,因为激动声音有些发抖。

“当然讨厌,”它说。“快放开我,否则我就咬人了!——真的会咬——我说话算数。哦,好吧,如果你硬要试一试。”

安西娅真的打算试一试,因为她的手抓住没放。

“听着,”她说,“别咬我——听我好好跟你说。如果你今天照我们的话做,我们就再也不问你要第二个愿望,只要我们活着。”

萨姆亚德听了这话非常动心。

“我什么都愿意做,”它带着哭腔说。“只要我受得了,我愿意一个接一个地实现你们的愿望,哪怕快把自己涨破,只要今天以后你们永远永远别再来找我。你们可不知道我多讨厌把自己涨得像气球一样去替别人实现愿望,我多害怕拉伤了肌肉或什么的。然后每天早上一睁开眼睛,知道自己今天肯定又要受一次罪。你们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你们不知道,不知道!”它声嘶力竭,情绪激动,最后一声“不知道”几乎沦为刺耳的尖叫。

安西娅轻轻地把它放在沙地上。

“现在都结束了,”她安慰着说。“我们真心向你保证今天以后永远再也不来要第二个愿望。”

“那好,说吧,”萨姆亚德说;“我们赶快结束这一切。”

“你能实现几个?”

“我不知道——只要我受得了。”

“好吧,第一个,我希望齐滕登夫人会发现她的珠宝根本就没丢。”

萨姆亚德把自己鼓了起来,又瘪了下去,然后说“好了。”

“我希望,”安西娅这次说的比刚才要慢,“妈妈到不了警察局。”

“好了,”过了一会儿,仙子说。

“我希望,”简突然说,“妈妈会把钻石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好了,”萨姆亚德说;但是声音小了很多。

“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安西娅体贴地说。

“好的,谢谢,”萨姆亚德说;“还有,在继续下一个愿望之前,你愿意为我许个愿吗?”

“你不能为自己许愿吗?”

“当然不能,”它说;“过去,我们仙子之间总是相互许愿的——这倒不是说大地懒时候的那段好日子我们有什么特别值得一提的愿望。不管怎样,你就说希望你,还有你们中间每一人个,永远不会把我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为什么?”简问。

“为什么,你不明白吗,如果你告诉了大人,我就永无宁日了。他们会抓住我,而且不像你们只会许一些愚蠢的愿望,他们要的可都是真正货真价实的东西;而且很可能那些科学家会找出办法让许愿的东西日落以后继续存在;他们会要求分等级征收所得税,要求有养老保险和成年人选举权,要求享受免费中级教育还有类似这些无聊的东西;然后得到它们,然后留下它们,然后整个世界就会被弄得天翻地覆。快帮我许这个愿!快点!”

安西娅把萨姆亚德的愿望重复了一遍,接着它就把身体膨胀到了孩子们从没未见过的巨大尺寸。

“现在,”随着身体慢慢瘪下来,它说,“我还能为你做些什么?”

“只有一件;然后,我想一切就都解决了,是不是,简?我希望玛莎会忘记钻石戒指的事而妈妈会忘记管理员擦窗户的事。”

“就像《黄铜瓶子》里讲的一样,”简说。

“是的,好在我们读过那本书,否则我根本想不起这件事。”

“好了,”萨姆亚德虚弱地说,“我马上就要筋疲力尽了。还有别的吗?”

“没有了;除了感谢你为我们所做的一切,我希望你会睡一个长长的好觉,而且有一天我们还会见到你。”

“这也是一个愿望吗?”它无力地说。

“是的,请你答应,”两个女孩同时说。

于是,在这个故事里,她们最后一次看见萨姆亚德把自己涨起来随后突然瘪下去。它朝她们点了点头,长长的蜗牛眼睛眨了一眨,开始挖洞,拼命地又挖又刨,直到头上的沙子将它掩埋,最终踪影全无。

“我希望我们做的是对的?”简说。

“我肯定我们是对的,”安西娅说。“走,回家去告诉男孩子们。”

安西娅发现西里尔正一脸忧郁地对着浴缸里的纸船发呆,于是告诉了他。简告诉了罗伯特。两个人的故事刚刚讲完妈妈就走了进来,满头大汗,满身灰尘。她解释说在坐车去罗切斯特给女孩们买秋季上学穿的衣服时,车轴断了,要不是路面很窄,路边的灌木丛又高又软的话,她肯定就被从车里抛出去了。尽管如此,她没有受伤,但是她不得不走回家。“还有,哦,我最最亲爱的孩子们,”她说,“我实在太需要一杯茶了!快去看看炉子上的水有没有烧开!”

“你看,真的没事了,”简小声说。“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玛莎也不记得了,”安西娅说,她刚刚去过厨房问开水的事情。

正当仆人们在喝下午茶的时候,管理员比尔来了。他带来了好消息说齐滕登夫人的钻石根本没丢,是齐滕登老爷把它们拿走了,让人重新镶嵌清洁一下,而知道这件事的女仆又离开度假去了。所以,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不知道我们以后还会不会再见到萨姆亚德,”孩子们在花园里散步时,简充满怀念地说,妈妈正在哄拉姆睡觉。

“我肯定我们会的,”西里尔说,“如果你真的希望见到它。”

“我们已经答应了永远不再要它实现愿望,”安西娅说。

“我从来也不想,”罗伯特认真地说。

当然,他们真的又见到了它,但不是在这个故事里。而且也不是在砂砾坑,而是在一个非常,非常,非常不同的地方。是在——不过,我不能再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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