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玛篇 (四)(1 / 1)
我开始偷偷地收集起李国基的犯罪证据来。
在我休养的这段时间,我假借身体不适为由,要求他把六岁的辰辰送入幼儿园。
没想到李国基二话不说便同意了,他亲自把辰辰送进了上海最大的贵族幼儿园,并且全托,每周上六天课,只有星期天,他才会在家。
如此一来,更加方便了我的调查。
休养了两个月之后,我向李国基提议,辞退了佣人李阿姨,自己亲自担负起打扫卫生与做饭的工作来。
偌大的别墅里,白天通常只有我和那个眼睛看不见、从未出过房间的男孩在家。
事实上,李国基除了每日早餐在家中吃,午饭与晚饭是基本不会回来吃的,他一天到晚不知要面对多少应酬,有时候甚至忙到深夜才会回来。
故而,我有了充足的时间开展调查工作。
然而,李国基防范心很重,关系重大的东西都被藏得很隐蔽,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我几乎一无所获。
虽然在调查方面没有斩获,不过我的日子过的还不错。
也许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让李国基未泯的良心感觉到了不安,从那件事情之后,他对我的态度转变良多,最直接的变化是他不会再因为“生理需要”而来找我——又或许是,他厌倦了我这没有感情的僵硬的身体。偶尔,他也会和我聊天了。
在那一段时间里,我从李国基的只字片语中听到关于李铭瑄的许多事情。
杨倩因为意外失了忆,被人忽悠到了西安,还要和西北地产豪强王家的大少爷结婚,而她所创建的明扬地产有限公司也因为当家人不主事,而遭遇到了重大损失,当然,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就是那个一贯与李国基臭气相投的耿佳琪。
李国基每每谈及此处,都是欣喜若狂。
我知道,他对我说这些,并不是因为对我有了怎样的感情,而是他急于需要人分享,分享他的喜怒哀乐。
那个被他收留的男孩只是他的智囊,常常帮他出一些主意,使他在商战中无往不利,李国基对那个男孩,却是虚情假意。当他们独处一室的时候,有时候能听见他们谈笑的声音,然而一出了房门,李国基的脸就垮了下来,不带半点真诚,他脸上的笑意完全只是因为解决了难题。
是这样,我才成了他唯一的分享对象。
我总是静静地听他说,不发表任何意见。
这样地生活着,倒也相安无事。
在那段时间里,马翘也没有来过别墅,她被耿佳琪狠狠的收拾了一顿。
明扬地产如何被打压、马翘如何被收拾都不是我所关心的,我在乎的是杨倩的失忆。
杨倩的失忆不就意味着她连李铭瑄也不记得了?若她不记得李铭瑄了,那李铭瑄岂不是……岂不是又一次失去了她?会不会伤心欲绝?他会不会难过得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一想到李铭瑄我便不能自已,在李国基离开之后打车出门,去公用电话亭给他打电话。
“她不记得了,她什么也不记得了……”李铭瑄沉痛的声音带着酒意,那么坚强的男人痛哭失声,“我要她在我和别的男人中间做出选择,她没有选择我!她不爱我,她的心里没有我……”
“怎么会这样?”我不可置信地反问。
他们曾经那么深深地相爱过呀!
就算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她也不应该连最爱的人也忘记了啊!
“你不要难过,要不然,我帮你去找她,我帮你……”我语无伦次地安慰着这个受伤的男人。
多么遗憾,到了今时今日,我依然不能将自己对他的爱意倾吐出来。
看着他为心爱的人难过,我比他更难过,满脑子想的只是如何去帮助他,如何去帮他挽回那颗不再爱他的心……
原来单恋一个人,是如此的卑微,就像那首歌唱的:很爱很爱你,所以愿意,舍得让你更往多幸福的方向离去;很爱很爱你,只有让你,拥有爱情,我才安心。
……
那天,我整夜没有入睡,轻轻的哼唱着这首刘若英的《很爱很爱你》。
在深情的歌声中,我反复咀嚼着自己对一个男人无边无际的恋慕,泪如雨下。
为什么要爱上一个人?为什么不能像杨倩那样,失去记忆?
我从来没有为这段无望的暗恋做过一次梦,没有奢望过得到李铭瑄的青睐,甚至没有勇气去表白。可是,为什么不能放下,当作生命里面从来没有过?
就像当作生命里从来没有遇见过李国基。
是的,李国基,我可以当作从来没有认识过他。
每天,我帮他准备好早点,再把自己的那份端到房间去吃。除非他主动来找我诉说,否则,我不会招惹他。
……
这个周六,因为学校放假,辰辰一整天都在家里。
事有巧合,辰辰的遥控汽车开到了那个男孩的房间,因而听见了李国基与他交谈中的只字片语。
“他们说,漂亮阿姨现在和一个耿什么琪的人住在一起。”
是耿佳琪!
我虽然没有亲眼见过这个男人,但是他在我的生活中,却总是被周围的人提起,以前在李铭瑄的别墅里是这样,如今到了李国基的别墅里,依然还是如此。
在我的印象中,耿佳琪这个人狂妄自大,且好色成性,每次出入各类晚会所带的女伴都不相同。失忆后的杨倩怎么会和这种人扯上关系?
“妈妈你看,我还捡到这个,这上面有漂亮阿姨的照片哦。”
我从辰辰手中接过他捡来的报纸,发现报纸的头条是某建材公司的开幕仪式,内容是耿佳琪携未婚妻应约参加,最上面登着一张照片,照片中的耿佳琪与杨倩手挽着手一同站在台上,两个人都面带微笑。但杨倩的微笑总让我觉得有点空洞,和我从前认识的那个她不太一样。
我正低下头看报纸,一片阴影投进,是李国基出来了,他语气冰冷的问道:“在看什么?”
“报纸。”我抬起头,带着央求的口吻说道,“杨倩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可以带着辰辰去看她吗?”
此前,李国基可说是“严禁”我以任何方式去别人家里。我可以去逛街,去商场,去公园或游乐园,但他就是不允许我去别人的家里。
“她有什么好看的,都失忆了,由着姓耿的摆布。”李国基的语气十分轻蔑。
李铭瑄所说的是真的,杨倩失忆了。
“可是我……我以前在多哈的日子很难,她帮了我不少,而且她对辰辰也非常好……”我垂下头嗫嚅道。
“好吧,你要去就去吧!”李国基这次答应得很爽快。
我差点以为,这个男人这次是不是良心发现,才没有对我提出的要求刁难。没过几秒钟,他添了一句话,“拜托我可以,但是你必须拿一样东西和我换。”
我直视着他,看着他目光中色、欲横流。
我怎么会不知道他要的是什么。
这个男人,我恨他恨得要命,但这一次,为了李铭瑄,我不得不违背自己的意志。
“好,我答应你。”我咬着牙地答应。
那个晚上,李国基像发了疯一样,要了我一次又一次,将身下的我尽情地**践踏。
我感到自己的灵魂与身体清清楚楚地分开,高高地俯视在上空,看着自己的身体一寸寸地被占有、被毁灭……
被迫与一个自己恨极的人交、欢,该是怎样的屈辱?
巨大的伤痛已不是我所能承受,为了李铭瑄,我硬是撑了下来。
用自己的身体,去交换一个对李铭瑄来说很渺茫的希望,究竟值得不值得?
在李国基的身下屈辱地承受着一次次冲击的同时,我不止一次这样问过自己。
答案是: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会傻到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哪怕会给自己带来无法承受的伤害。
多么讽刺,十多年以前,我冒着危险和李国基交换,换来了妈妈的工作;十多年之后,我用自己的身体和李国基交换,换到了一个去唤醒杨倩记忆的机会。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我便带着辰辰出了门,直奔耿佳琪的别墅。
……
杨倩没有失忆。
“他犯罪,我求证。”
这就是杨倩仓促间写下的六个字。
直到坐上了返回李国基别墅的豪华轿车上,我的心中依然难以平静。
原来她是为了在耿佳琪身边取证。
她什么都记得,自然,她还爱着李铭瑄。
我再打电话给李铭瑄的时候,确认了这件事情。
杨倩在我找她的前两天,给李铭瑄打了电话,因为再过一天是李铭瑄的生日。
“虽然电话里显示的是一个公用电话的号码,而那个人也没有说她是杨倩。但是我可以确定,就是她。”李铭瑄肯定地说。
这就是所谓相爱的人之间的那种“心有灵犀”吧。
“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我明天就再去找她,弄清楚这件事情。”几天前还颓丧不已的李铭瑄重新燃起了希望。
这一声“谢谢”让我有一点欣慰,又无限失落。
为了这么一句“谢谢”,我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他永远也不可能知道。
而我,在此之后暗地里协助起杨倩来,更加积极地调查起李国基的罪证——还真的有了收获,我在辰辰的玩具中发现了一张正面用油性笔写着“小电影2014-07-23”的光碟,我觉得这是一个重要的资料。
我把那张光盘带到耿佳琪的别墅,与杨倩尝试了几次后,终于用辰辰的出生年月日打了开来。
那张光盘的内容是耿佳琪借李国基的办公室贿赂高官的画面,兼有马翘这朵交际花上演“美人计”的戏码。
除此之外,李国基还有许多建危楼、收受贿赂的不法行为,我把那些证据全部都交给了杨倩或李铭瑄……
做这些背叛李国基的事情时,我的内心,也曾经历过一番挣扎。
李国基再怎么坏,也是辰辰的生父,他对辰辰的疼爱是毋庸置疑的。
我无法原谅的是他害我失去了我的第二个孩子。
我相信即便没有李国基,我依然可以带着辰辰,生活得很好。
李国基与耿佳琪一样,坏事做绝,丧尽天良,他们该受到法律的制裁。
倘若李国基真的因此被判了刑,我也不会同情他。
故此,我终究还是出卖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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