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宝玉袭人试云雨 刘姥姥跑来要钱（1 / 1）

且说宝玉醒过来，起身整衣时，袭人手不觉于大腿处摸到一片冰凉冰凉，问宝玉是搞什么搞，宝玉脸红筋涨口不能言，这袭人立下明白，也羞红了脸。趁没人时，宝玉红了脸央求袭人：“好姐姐，袭人姐姐，千千万万别，可别告诉别人！”袭人用素手点点宝玉额头：“你做春梦啊！”宝玉一五一十讲出，袭人羞弯了腰。宝玉兴起，强要与袭人重温梦中一幕，袭人半推半就，二人就做了。这里有个隐情，不得不交待，不交待会误会袭人是个随便的人。其实贾母已有意将袭人配宝玉作小的，所以这属于试婚，原来现在的人所谓试婚，古已有之，根柢亦就于此了（喜欢索隐的专家可以仔细拿显微镜作专著，这里我们就不过多纠缠了。）

先撇下荣府不说，话头扯到与荣府有些瓜葛的王家。王家是贾氏远亲，超远之亲，王家屋头的刘姥姥是王夫人的兄弟的伯母的侄儿的三叔叔的七大姑的九小姨的儿子的侄女的幺婶的叔公的二嫂的四伯的五奶奶的外甥的表妹的姐姐，反正要绕一阵子，绕一大圈才扯得上关系。时节里农村乡里光景不多大于好，所以属于草根阶层的刘姥姥绞尽脑汁翻出家谱，重构关系网，想起了贾府这门八竿子才打得着的亲戚。刘姥姥平日无事爱琢磨一本书《厚脸学》，甚至还爱弄点心得读书笔记之类。虽然姥姥识字不多，但这挡不住姥姥，她画画总行。比如今天看了几页，这几页非常好就画五个豌豆，次之四个，再次之三个，以此类推，但最差的她会画一堆大粪！那一日她看到一句：脸皮厚吃个够。这句话她慷慨地画了五个豆，这句话深深打动刘姥姥那颗炽热的老芳心。芳心大动，瞧瞧人家说得多好，真真烁金名句也，这句话当沐手焚香，一日三餐，加每次出厕时跪拜，当然不好在入厕时——通常那时会很急燥的。刘姥姥甚至有野心作一本书，尽管没有《厚脸学》写得那么精到，但心虽不能心向往之，题目都想好了，取名《刘姥姥：人际关系网纺织技巧全攻略》。开头署名如下：

口述：刘姥姥

执笔：板儿狗儿

后勤：板儿他娘青儿

当下刘姥姥灵机一动，灵光一闪，计上心来，带外孙子板儿轻车简从杀奔贾府。所谓有关系要利用关系，没有关系要创造关系，关系就是生产力。

第一桩麻烦是贾府门太多，先得找熟人周家的。刘姥姥蹭上去诞脸问一个门客：“请问周大娘家在哪儿？”那个门客正掏耳朵，见刘姥姥不是什么贵人，存心戏耍她：“出东门，左转走一段，又右转九十度，见一棵大树，绕过大树，向南走一百二十三步半零四分之三小步，然后右转朝西三百步，再单脚站立十秒钟，向后转……”刘姥姥拍自己的脑袋瓜子儿：“晕晕了！”一老年人不忍再戏耍她，才老实讲了线路。所以呢，问个路不要找年轻人，老年人还是靠得住些啊！曲曲折折来到周家找到周瑞家的，周瑞家的听其意不过是来讨钱的，为了显示她也是有几分秤的，果答应引刘姥姥去见真佛。

见过凤姐儿，刘姥姥趴地下狂拜几下。凤姐身边有条狗，冲刘姥姥汪汪汪的叫不停，刘姥姥有点惶，凤姐安慰她：“别怕，这狗有点儿欺穷，但它不咬人的！”刘姥姥勉强收摄心神，心想：不咬人可吓人啊！口里只是说：“这狗富贵相，不像我家的狗，瘦得连几根肋骨都数得清楚。”

有钱没时间的凤姐儿道：“亲戚不肯走动，别人还道我们眼高呢！”

有时间没钱的刘姥姥道：“穷人怕丢你们脸啊！”

凤姐儿笑道：“朝廷还有三门子穷亲戚呢。”

这几句对话迻录进刘姥姥的全攻略中，小题目是两位人脉大师的对话即凤姐儿VS刘姥姥，此为后话。此句后来被作为中文听力四级考题，题目就是这三句话；问题是：此二人在谈论什么？答案：A，亲戚老了走不动了；B,穷人不要脸了；C,朝廷有三个门；D,亲戚该常走动；E,穷人眼睛长得高；F,穷亲戚丢了三扇门。正确答案选D。分值两分。这是后话之后话。

刘姥姥表明来意，凤姐儿笑道：“嗨，我们是富人，我们倒想穷可我们没那命，只好凑合了做个富人。虽然我们家是有几个钱，但是……”刘姥姥一听但是，心里就发毛，以为要完蛋！却听凤姐儿又续说：“……但是只是空架子大，不过可以给你开张二十两银的支票。”这张支票是贴了现的，账上记着：

借：银行存款二十两

贷：财务费用一两

贷：应收票据十九两

刘姥姥高兴得全身发痒——看官说了，干嘛高兴了会发痒？因为一高兴姥姥肉就抖，一抖就毛细血管舒张，一舒张绿头苍蝇就好下口，下口面积大了嘛——如是我闻：高兴得痒将起来！

千恩万谢，捧起这根富人毛穷人腰杀回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