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第十九章 凤殇 (4)(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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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上眼时,凤轩的嘴脸便会在我脑里浮现,惊梦初醒,我轻抚颈边,他当日咬下的伤痕,竟仍是痛得那般清晰,清晰得让我想要在权欲中就此沦丧,仿佛如此,才能冲刷尽他曾在我身上施加的那些耻辱。

当我身着绛色曲裾深衣,由身侧十几名衣装华丽的宫女陪同,缓缓步入太极殿,长长裙裾逶迤在身后,那一刻,我有种身在云端的恍惚。

我行至丹犀之下,敛襟,跪礼,年仅十岁的皇弟挥手赐座,并在满朝文武面前宣布——将我许配给摄政候秦翦。

我深深施礼谢恩,抬目向秦翦平静颔首,唇边牵起一丝浅笑。秦翦亦向我颔首微笑,在秦翦深邃莫测的眼里,我终于看懂了那一抹我从前不曾看懂过的神色,那是在看尽了世态冷暖之后,由心至眼的淡漠。

今日这场赐婚,竟是那个坐在帝王宝座上的十岁的孩子,为了利用他的亲姐姐为他巩固皇位,而做出的选择。

然而,我还有何幸福可言?我的前半生既已给了我长眠地下的父皇,而我的后半生,便给了瑾儿罢了。

他们都是我的亲人。一个,是在玉湮生命中最尊重的亲人;而另一个,却是我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我的亲人唯一给了我的,便是我的姓氏,而我,却因背负了这个姓氏,我这一生,都必将为他们活着,为他们困缚。

可是,我究竟是为何而活呢?是为了瑾儿,还是为了蛰伏在我灵魂深处那动荡不安的野心?

那并不重要了,就以我的双手,为我玉氏,为瑾儿,在前方开辟出一条血路,我相信终有一日,我能向自己证明我存在的意义。

再后来,秦翦从不曾开口跟我提及雪岚,而他的名字,早已成为我们之间心照不宣的禁忌。

我渐渐明白了——其实早在当日,雪岚为我送来那封书信时,我就该明白的:雪岚送来那封信,只是为了见我而已,实际上,那封信即便不经由他手,以秦翦之能,也一定能平安交达到我手上。

每当我忆起雪岚,忆起他那双朱红色的眼眸,便会有一丝隐秘的颤痛、缓缓在心里洇散开,我唯有将那些混乱的思绪存封回心窍,不去触碰心底那些细密纷乱的纹路,也不必再去纠缠、质问那些理不清的心绪。连同在最后那场大火中,他落在我衣襟内的那枚羽毛,亦被我封入玉匣内,上了金锁——成为我心里,永永远远,最不愿触碰的一处私秘。

红纱旖旎,锦帷低垂,定国候府四处张贴着大红的“喜”字。而在我的心中,却是毫无半分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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