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第三章 半朵,浅浅浓情(7)(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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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角里许剑的啜泣声让我想起仍身处闹世。

他似病得厉害。我走到他身边,不想知道他与谭盈之间发生过什么,也不想知道他为何一直跟踪我,因我明白深陷在感情漩涡中的痛苦几乎把一个人撕裂。于是蹲下身去,轻拍他凌乱的头发。他是受伤的孩子,他也没有过错,他只是没能很好地控制感情,没能及时把持自己。他也应被原谅。所有在爱里的人都没有错,在爱里所有的痛苦都是无心伤害。

我把许剑带回家,他半梦半醒不知身在何地。他眼泪铺满脸,不断道歉。他拉住我手说:"不要离开我,我还是爱你的。我无意伤害你,你知道我是爱你的,盈盈。不要离开我,我可以再去找工作,我可以戒酒戒烟,我什么都可以改,只求你不要离开。"

他把家庭丢了,把爱情丢了,连工作也丢了,全都因为我的存在。我应对他负责。

我摸他额头烫得厉害,喂他吃下退烧药。他用红肿的眼睛看着我,可他叫的仍是盈盈。我告诉他我不会离开,他稍微安定下来,渐渐昏睡过去。

他额角渗出一层细汗,我为他擦汗,他又睁开眼看了我良久。终于清醒地说:"沉沉,是你。"

我点头:"是我,什么都别说,你生病了,一切明天再谈。"

他眼眶又湿润起来,但他大概不想我看见他身心这样虚弱,别过头去。我会意起身离开,为他关门时他忽然又转过头来,灯光下双目如湖水潋滟,他低低地说道:"沉沉,除了你,我什么都没有了。"声音里全是落寂。

他什么都没有了,所以我不能让他知道,他也失去了我。

我道晚安,替他关上房门,门关闭的刹那我看到他眼中满满的全是感激而不是爱意。

初雪寻着气味自己找了回来,它乖乖地坐在地板上歪着头看我。我险些把它丢在外面,它不吵、不闹、不怨,还跑过来舔我手,像是默默的支持。狗狗尚能做到体谅,可人却不能。

次日去上班时许剑仍在睡梦中。我去看他,烧退了,我可安心工作。中午游永约我一同午餐,我无法面对他,于是一味沉默着吃东西。他问我为什么昨晚没有开机,我摇头道:"大概没电。"他怀疑地看着我:"昨晚昙花开了,本想告诉你。"

可我该怎么向他解释,我关了手机,因为家中有一个男人需要我去照顾?我应该告诉他吗?如果说了,他能够接受我的决定吗?

傍晚买了两大包菜回家,我要为许剑多做一点东西吃,他瘦得皮包骨头,不好好补一补身体怎么撑得住。可是回到家,客厅里酒瓶扔了一地,厨房传来初雪叫声,我跑过去,他正守着不省人事的许剑。

他像一条枯瘦的虫子蜷缩着身体,苍白的脸和嘴唇,握酒瓶的手止不住抽搐。长期酗酒导致他酒精中毒。初雪舔一舔他脸,他抬头看见我,抓住柜子挣扎着站了起来,哗啦一声又倒下去。柜门被撞开了,里面碗碟落出来碎成一块块尖利的瓷片。我的心仿佛被那些白生生的瓷片刺透,滴下殷红的鲜血。

我去拉他,但他的身体像千斤巨石,直往下堕落。最后我终于用尽所有力气,与他一起瘫在地上。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背负着这份责任,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做,唯有抱着膝盖放声大哭。

初雪来舔我手,我听到许剑抽泣着说:"对不起蓝沉,请原谅我,不要离开我。"

这一瞬间我觉得他没有资格获得任何人原谅,他没有。一个自己放弃自己的人,只知买醉浇愁的人,没有资格获得原谅。没工作可以去找,没爱情可以去争取,没幸福可以制造幸福,只要努力一切不算太迟,但如果就此放弃,连被同情的资格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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