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内外交困（4）（1 / 1）

这个录音笔的品质显然比那个“山寨货”的手机强得多，字正腔圆，句句清晰，可不就是自己刚刚才说过的话吗。

“好，陆经理，你就说，想把我怎么样吧。”小王抱着脑袋，目光散漫，显得痛苦不堪。

“我不想把你怎么样，就是想告诉你，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别为了一己之私，抢了弟兄们的饭碗，否则我就真不客气了！”陆乘风咬着后槽牙，狠歹歹地说。

这可真是起死回生，太出乎意料之外了！要早知道是这么个结果，自己当初就应该争取个坦白从宽，岂不是能保住晚节！他的思绪更加狂躁，嘴里喃喃地说，“陆经理，我这一辈子都会感激您的，我保证，再也不会这样了。”

“好了，你出去吧，我还有点事情。”陆乘风有些厌恶地挥了挥手，心想，其实这件事也就只能这样了，自己又不是执法者，终究不能对他采取什么具体的制裁措施。上报公司？小王毕竟是在国企干了将近十年的一个资深员工呀，要是自己真的给他报上去，他因为桩证据确凿的走私案，可就全完了。不管怎么说，自己也应该为他以后着想呀！现在只能但愿他良心发现，履行诺言，主动停止私下仿制设备的卑劣行径。

陆乘风等到他的脚步声完全从走廊上消失了，才掏出手机，拨通了燕儿的电话，向她详细介绍了这个事件的整个过程。

还没等陆乘风全部说完，燕儿就在电话里惊得大叫起来，“真的会有这种事？我以前怎么一点都没有发觉！那个学生还是小王过来做技术服务的时候，求我，我托张军风给办过来的。没想到他竟然恩将仇报，偷拍咱们，真是丧尽天良。你在的时候怎么不告诉我？”

“我人可能还是心太软了，再说，整治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孩子也怕失了身份，所以才没有告诉你。但现在已知这孩子品德上确实有问题，屡教不改，所以才不得不赶紧通知你，好尽早有个防范。”陆乘风心平气和地向她解释，“其实，我起初发现电路板上那块芯片时，也并没有真凭实据，只是隐约估计着是这么回事，诈那个孩子，没想到他还真招了。但是这边到底是谁配合着干的，我也不清楚。回来后，查了以前的版本号记录，才确定是小王。”

燕儿沉默了一会，忽然语调戚戚地说，“你也要多保重呀，我很担心你。”

“没事！”陆乘风强打精神，冲着话筒“呵呵”干笑了两声，“我已经托朋友在找房子了，这两天就搬出去住，我再也不能对不起你了。”

整个一下午，陆乘风埋头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满脸愁容地翻阅着近一段时期的《销售统计报表》。

报表显示，他们公司自主研发的产品，由于质量、售后服务、新品开发等诸多问题，销售额和市场占有率急剧下降。可一些民营小厂，却借着这股国企改革的春风，意气风发，斗志昂扬，蚕食了不少原来属于他们的地盘。尤其值得关注的是，不少过去已经被陆乘风他们打垮的竞争对手，现在竟死灰复燃，重新获得了一些低端用户的青睐，野火春风，势头正劲，还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斩草没有除根呀，陆乘风心里暗暗吃惊。这些小作坊哪来的这股子顽强精神？以前还真是小看了他们。但是，面对公司内部现在的“人祸”，陆乘风也只能是干着急。“江山一统”已经逐渐演变成“群雄割据”了，再照着这个势头继续发展下去，西北老根据地的陷落，看来也仅仅是个时间问题了。

可是，与此相反，中天公司代理的国外产品，销售形势却十分喜人。以吴中为首的国有买办队伍，在排挤国货方面，确实有一套，从报表上看，又有几家老国企破产倒闭了。

现在中天公司这种“一国两制”的搞法，最后的结果到底会是怎样的呢？

陆乘风突然想起毛老人家的一句话，“鲁迅是从正在溃败的封建社会中出来的，但他会杀回马枪，朝着他所经历过来的腐败的社会进攻。”看来吴中他们对杀回马枪，确实是颇有心得呀。

附在报表最后面，是总经理杜小军的一段批示，大意是要求全公司上下，学习销售部百折不挠的精神，并进行归纳总结，贯彻到实际工作之中去，共度面前的暂时困难。其中，还不点名地批评了自主产品的研发销售队伍——“正规军”打不过“游击队”。

这个比喻倒是蛮贴切，陆乘风看到这里，不禁笑出声来。

他略微思索了片刻，在电脑上敲下，“千山万水、千辛万苦、千言万语、千难万险、千思万虑”五个千万，作为自己的创意口号，随手给负责此项征集活动的于菲菲邮箱里发了过去。

真没想到，总经理办秘书于菲菲回复倒是来得挺快，“陆经理，您总算是回来了！我有重要的事情想请您帮忙，晚上如果方便，我想请您吃饭，到时详谈，切切！”

嘿！这个小姑娘找我能有什么事，而且似乎还挺急的样子？陆乘风感到挺纳闷，要是真有急事，打个电话来不就行了，或者干脆直接到办公室找我一趟，还用假模假式地请我吃饭？看来没准还真有点事呢。

联想到他与吴中发生争执那天，于菲菲在大楼门口貌似有口无心，实则是有通风报信之嫌的举动，陆乘风真是有些糊涂了，这个于菲菲到底是个什么角呢？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陆乘风想到这里，决定去会会这个大美女，抬手回复道，“时间随你定，地点由你挑。”

快到下班的时间了，一天没有露面吴中的大嗓门，此时却在走廊里铿锵响了起来，“你们物流部门的赶紧给我备货，还要通知那帮子老外，抓紧生产呀，形势这么好，货源跟不上，这不要出人命了！”

声到人到，吴中带着一脸兴奋已经走进屋来。看见只陆乘风一个人在，便立马合上手机，满脸堆笑，快步走到他面前，亲热地握着他的手说，“诶呀兄弟，你总算是回来了，你不知道，这二个月发生了多少事，可把我忙得焦头烂额了，你这一回来就好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陆乘风堆出满脸苦笑，“我在那边也是归心似箭呐，西北都快把我扣下当成人质了，最后还不给钱。”

“不说了，不说了，我都知道了，”吴中摇晃着手机，大大咧咧地说，“我就跟杜总说嘛，这钱拖了那么多年，哪儿那么容易就要回来？现在代理产品形势一片大好，完成全年的销售任务没问题，就别瞎着急了。”

这两个人自从上次发生冲突以来，表面上反而显得比以前更加互敬互爱了不少，你说奇怪不？

“嗯，我刚从报表上看到了，”陆乘风连连点头，赶紧恭维他，“真的可以用‘辉煌’两个字来形容呀。”

“妈的，”吴中牛眼圆翻，一手叉腰，显得豪情万丈，“我已经给法国人发邮件了，告诉他们，老子现在就要亚太区的总代理，如果不给，我就卖英国货。”

“嘿嘿，”陆乘风见景生情，想起了一句台词，“这英、法两大强国，伺候着您一个人，还不得把杜总爽翻了。”

“所以嘛，乘风，西北那边的钱要不要不吃紧。”吴中嘻嘻哈哈地再一次宽慰他，“你就不用再管这事了，全力把自主产品的销售抓上去才是当务之急。我已经跟池小茜说过了，西北那边，她有空打电话随便催催就行了。”

嘿，一回来就把我给踢出来了！陆乘风想到了那自己长腿的五千万，脸上就有点僵硬。

“怎么？帮你解脱出来还不高兴？”吴中一直盯着陆乘风，瞧出了他的表情变化，不悦地说，“兄弟，听老哥一句劝，还是少惹麻烦的好。”

“高兴，高兴！”陆乘风笑脸来得挺快，还捎上点平时少见天真无邪的样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是正盘算着怎么谢你老哥呢。”

“嗐，谢什么谢！”吴中宽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干巴巴地说，“兄弟之间嘛，应该的。”

言多必失！与吴中对阵，那可不是闹着玩的，稍有不慎，满盘皆输。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想到马上还要赶着去会于菲菲，没有必要在这儿跟他斗智斗勇，无谓地浪费时间。办公室里寂静了几分钟，陆乘风就决定先撤，“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了，你还不走吗？”，虽然是反问句，可是陆乘风从包中掏出汽车钥匙，已经站起来了。

“呜～呜！”身后的吴中发出窒息般怪怪的声音，惊得陆乘风赶紧回过头去。只见吴中将二片淡蓝色的药片塞在嘴里，忙不迭正举着水杯子灌溉，对他的好言提醒，无奈呜咽着胡乱点头响应。

嘿！这小子几个月不见还添新毛病了。陆乘风心里暗笑，他精力过剩的象头“牲口”，还补什么补？妈的，该不是“伟哥”吧？

诶，今天好像没有见到池小茜呀，陆乘风不怀好意地立刻联想到。

“乘风，刚才忘了跟你说了，卢总叫你明天去办公室找他一趟！”吴中的声音在走廊里“嗡嗡”响着追上来。

“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