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混乱(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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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女人来说,没有什么字眼会比恶心来得更震撼。在女人的字典里,恨不是件事,有爱才有恨,讨厌也不是个贬义词,那里头多少含着点娇嗔嬉闹的意思。但是恶心,是完全不可接受的。这字眼带着□裸的鄙视和生理上的不接受。

换成别人说这个词儿,夏夜也许还能消化消化,顺着肠子咽下去,最后化成一个满不在乎的冷笑。可这词儿是俞知闲说出来的,它卡在夏夜的咽喉里,下不去,也呕不出来,就像是架空在了半道上,腾不出空来仔细琢磨。

夏夜的眼睛紧紧地闭了半秒,猛地睁开冷眉冷眼地看着俞知闲。

“知道了。”她说,“我恶心。”

她说不出别的话,脑子里在挣扎着组织反击,心里却在拼命鸣金。她以为,或者说她期待着俞知闲能够低头认错,告诉她他只是一时口快,并非有意说这样的话叫她难堪。可俞知闲什么也没说,他像是全然感觉不到她的难受,转身离开了候机室。

夏夜愣在那里,仿佛觉得她那钢铁铸成的盔甲上出现了一道裂缝,原因却只是俞知闲的一句话。

俞知闲走到吸烟室里,将门一关,从屁股兜里掏出了烟盒。他不是有心残忍,但现下的夏夜就像只松了缰的烈马,全然没了方向。他喜欢她的无所顾忌,真的,他非常喜欢她那种毫无道理的霸道,他喜欢她。

但他依然觉得,她十分欠揍。

俞知闲叼起一根烟含在唇瓣之间,有些恨恨地想着。

那些鬼把戏,阴谋诡计让她上了瘾了。俞知闲点着了香烟,用力吸了一口,燃烧的烟丝在俞知闲口中留下了淡苦的滋味。他平视前方,透过吸烟室的茶色玻璃看见夏夜也从候机室走了出来,她看上去牛股面色平常,但发红的眼眶却让她显得有些焦灼。

艾米从外头小跑进来和夏夜说了些什么,她随手递上了一页纸给夏夜。俞知闲注意到夏夜的双眉紧锁,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出事儿了,俞知闲立刻反应过来,他将还没抽几口的香烟掐灭在烟缸里,拉开玻璃门走了出去。

僵在候机室门口的夏夜抬起头瞥了他一眼,将那张纸递了过来。

“英国联系人发来的函件。”她竭力抑制着内心的颤抖,用一种平静的声音说道,“夏橙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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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醉墨透过玻璃窗,看见了街对面拐角处的面包车,不是昨天那辆,换了车牌,连车型也不一样了,但却停在了差不多的位置上。这真不是什么聪明的选择,陶醉墨心想,她耐心地观察着,看着那辆车从中午蹲到了傍晚。

作为一个已经发现猎手的猎物,陶醉墨显得很有耐心,比监视她的人更有耐心。她上好了货,算好了账,最后将柜台仔仔细细收拾了一遍。

等到时间过了四点半,陶醉墨准时拿出了电话,拨下了何汉川的号码。

何汉川大约是在半个小时之后到的蛋糕房,他今天上晚班,从这边绕一下再去医院也来得及。

陶醉墨站在店门口,将一叠小飞的入园资料递给了何汉川。

“你是推荐人,这些表格得要你签字。”陶醉墨微笑着说,她知道,对面面包车里的快门一定按得飞快。但她丝毫没有进屋谈的意思,依旧站在面包房的楼梯上,用温柔的神色看着何汉川,“麻烦你了,每年都得要你确认。”

何汉川同样客气地说了声没事。他接过表格,低头在口袋里寻找签字笔。

“还有个事儿。”陶醉墨不紧不慢地说道,“可能是我多疑了,但是我实在是有点不放心。”

何汉川抬头看了陶醉墨一眼,随口问了声什么事,空着的那只手从衣兜里摸出了一只钢笔,他见陶醉墨没有让他进去的意思,以为是她避嫌,他自己也没有进去的意思,索性将脚踩在台阶上,就着膝盖在表格上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陶醉墨从何汉川手里接过表格,下巴微微一翘,不动声色指了指对面。

“那辆车每天一早停在那里,晚上才走,也不见人下车。”陶醉墨看见何汉川要回头,连忙叫住了他,“别回头看,我那天偶然看见有人下来,手里还拿着相机。我担心,是不是你姨妈找的人。”

何汉川毫不犹豫地否定了这种假设,他和他母亲谈过,他母亲已经答应了他绝对不说,不可能出尔反尔。

陶醉墨顿了半晌,带着有些犹豫不决的口吻问道:“那会是谁呢?”

何汉川没吭声,他将钢笔套上套子,转身走向了那辆面包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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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和俞知闲的飞机到达阿布达的时候,是当地时间的晚上七点,她从原本安排出差的人员中抽了几个能干嘴严的跟着自己到了阿布达,这是位于中东的一个小国家,根据出境记录,夏橙从国内出境之后先到了英国,然后跟着一群无国界医生从英国出境,转道阿布扎比,最后到了阿布达,她所在的慈善组织在位于北部的村庄里进行传染病防治工作,而夏橙就在那里消失不见的。

艾米联系了当地的租车公司租来了两辆商务舱,夏夜和俞知闲一前一后坐上车赶往酒店,夏夜想起还没通知过何汉川,于是拿起电话拨了过去。可接电话的不是何汉川,那头传来一个怯懦的喂字,而夏夜皱着眉头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想起了这个声音。

是大墙的那个笨蛋助手,叫什么名字来着?洛基还是杰基来着?

男人弱弱地冲着电话听筒说了一句hi,还来不及再多说一句,电话便被夺走了。

这一次,说话的是何汉川。

“你的人都被发现了。”何汉川对着听筒说,他的声音听上去还算冷静,并没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

夏夜并不惊慌,早上的那一顿教训已经让她有了破罐子破摔的心。

“哦?你发现的?”夏夜漫不经心地问,“还是聪明的陶小姐?”

何汉川回头望了一眼蛋糕店,陶醉墨正在朝这边张望,看起来有些不安。

“别这么做了。”何汉川拍拍那小伙子的肩膀,示意他赶紧把车开走。小伙子原本已经有了挨揍的自觉,这会儿见着了全身而退的曙光,二话不说跳进驾驶室,轰着油门跑了。

“别这么做了。”何汉川不由自主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你这是不相信她还是不信任我?”

夏夜没吭声,其实她谁都不相信,她不相信陶醉墨会俯首认输,也不相信何汉川能保持距离,但她最不相信的是自己,她不相信自己能够完全地占有她的未婚夫,她担心她现在有的小幸福会被某些隐藏的秘密一击而碎。她有些心烦起来,觉得何汉川倒不如生气些,冲她怒吼几句,这样平静如水地对话,反倒叫她胃部不适。

“我们三个没一个值得信任。”夏夜突然说道,她想了想,改口道,“应该说,我和那位陶小姐都是不值得信任的人。”

她知道自己这话听起来像是赌气,但她本意并非赌气,只有她自己明白,她这句话有多真实。恐怕连爱因斯坦都会惊讶,当女人在爱情里感到不安时,那种敏锐的感知能力会有多么强大。陶醉墨手里还有最后一张牌,夏夜隐约猜到了牌面,但却不知道这个女人什么时候会翻开底牌,所以她不得不防,防着她开牌,也防着何汉川知道。

“我向你求婚时说过的话你不记得了吗?”何汉川的声音从电话听筒里传了出来,他听上去很温柔,像是极有耐心的老师正在安抚最为顽劣的学生,“我说过我爱你,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这是我唯一在乎的事情。我不会拿这样的誓言开完笑的。”

夏夜的嘴角扬起了一道不明显的温柔弧度,那是多美好贴心的话,换成谁都会喜欢的。可她的喜欢却是有限的,夏夜从小就是怀疑论者,我爱你三个字说出来太简单,写下来也不过是空泛的三个字,要推翻它,太容易了。

“我相信你的话,”夏夜压低了声音有些疲惫地说道,片刻之后,她听见何汉川用他特有的温柔语调缓缓道。

“别这样充满恶意,你不喜欢她可以,但是没必要把她当敌人来防范。”何汉川再一次回头看的时候,陶醉墨已经消失了,他想了想,继续说道,“我没想过让你们做朋友,大家各过各的生活就行,所以我不会让她打扰我们的生活,但你也别去打扰她的生活,可以吗?”

这是一个合情合理的请求,夏夜闭上眼睛的时候,心里忍不住想,这要是商业谈判的话,她说不定会被说服,可惜不是。

“我不在乎。”

何汉川听见了夏夜的回答。

“我现在根本不在乎那个姓陶的小姐是死是活。我的妹妹失踪了,你觉得你还有必要和我继续谈论那位陶小姐的生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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