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床塌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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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宇筝和江欢天没黑就回了槐山镇,他们给家里带了晚餐,但到家的时候江放还没回来。大家先吃了饭,吃完饭后禾宇筝把老人机掏出来让江欢教爷爷,又问江欢要了江放的号码。

是夜天气很好,一轮圆月高高挂着,给窄长的亭东路染了一层光,像雾在发亮。禾宇筝趴在阳台上给江放打电话,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人接通。

“哪位?”江放问。

禾宇筝第一次在电话里听到江放的声音,比平时要更沉,声线碾过电磁波后平添了一层不易察觉的颗粒感。

“是我。”禾宇筝不自觉小声,那边安静片刻后道:“我马上到家了。”

“那我怎么还没看到你?”禾宇筝沿着亭东路看去,路上空无一人。而后他听到江放很低地笑了一声,问:“你在哪儿?”

“阳台上。”禾宇筝几乎要把上半身伸出去。

“数100下。”江放似乎加快了步子,禾宇筝隐约听到了小跑的声音。

“行,那我不挂电话啦。”禾宇筝说完打了个寒噤,他出来的时候只穿了件毛衣,阳台上寒意逐渐入侵:“你快一点,我有点冷。”

“回屋里等。”

“我不。”禾宇筝依旧探着头朝亭东路尽头望去,江放听起来好像没有不开心,他便决定把对下午江放接的那通电话的疑惑放一放。

“......59、60、61!看到你了!”禾宇筝喊起来,他朝出现在亭东路尽头的江放用力招手,江放拿着手机远远抬起头,隔着朦胧的雾气看到站在月光下的男孩正冲自己笑得热烈。

“你还挺快。”禾宇筝依旧没有挂断电话,兴致勃勃地看着江放朝自己走过来:“你记得要把我的号码存下来啊,还有微信也要加我。”

此时江放已经到了楼下,他放慢步子朝阳台上的禾宇筝看:“我没有微信。”

禾宇筝这回没说话,只是表情透着纠结和琢磨,直到江放上来,他突然语气怪异地开口:“那你是怎么给穆瑶转杂志钱的?”

江放一愣,禾宇筝已经走进屋子,一溜烟跑到暖风机旁,坐下后像要债的那样盯着江放。

家里已经快闹成一锅粥了,江欢气急败坏道:“爷爷,绿色的接听!按绿色的!你又不是色盲,这整个手机上就一个绿色的键!”

她已经教了爷爷不下五遍怎么接电话怎么挂电话了,眼看着要爆发,江时在边上弱弱地说:“姐姐,我来教爷爷吧,你休息休息。”

江林也被江欢吼得很不高兴:“不要你教了,没耐心。小时来教爷爷。”

江欢和江时换了位置,她看到江放进来后下意识要打招呼,但因为禾宇筝给她和爷爷都买了手机又有点心虚,眼神虚虚地乱飘。

江放一看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次没多过问。

这天禾宇筝和江欢玩游戏玩到半夜,回了房间依然意犹未尽。

“还不困?”江放问在**动来动去似乎怎么躺都不舒服的人,不大结实的床在他的运动下发出“吱吱”的响声。

“你到底是怎么给穆瑶转账的?”禾宇筝叹了口气躺好,问出惦记了一晚上的问题,夜越深越惦记,总觉得江放不回答自己就睡不着。

“现金,或者支付宝。”江放道。

“唔,这样,我以为你不想加我微信呢。”禾宇筝在黑暗中勾起嘴角,他侧过身:“那你注册一个微信,我们加一下呗。”

“加了。”

?禾宇筝不解,他掏出手机打开微信,新好友那栏赫然有个添加提醒!头像似乎是随意乱拍了个什么,模糊得不行,微信名两个大字:江放。

禾宇筝立刻通过了好友申请,江放的手机应声响起提示音:“叮咚!”

“哐!”

在禾宇筝给江放发了个“你好”表情包的同时,床榻了。

一切**和试探兀地被这一下诡异又滑稽的塌床拦腰斩断,房间里陡然静得要命。

“你去跟小时睡吧,我打个地铺,明天修床。”

江放的声音处变不惊,沉沉地在禾宇筝头顶响起,床板倾斜着,禾宇筝此时被他压在了身.下。

“好...”禾宇筝被江放背过抱过、和江放睡过一张床,但整个人承着江放的重量,额头被他硬邦邦的胸膛抵着还是头一回,他可以听到江放的心跳、感觉到他呼吸的颤动,这种过度的亲密让禾宇筝微微酥麻、有些羞臊,但却还有那么一丝...舍不得让他起来。

但江放很快爬了起来,他没开灯,而是直接打开了门,禾宇筝低着头抱着枕头从他身边经过,黑夜浓郁得如一池暧昧浓稠的墨,谁都没有看清对方是什么神情。

游乐园日在周六,这天天气很好,原本想和他们一起前往的陆央因为考了个年级倒数被陆妈妈关在了家中,游乐园便只有禾宇筝和江家三人一同前往,这是槐阳县的第一家游乐园,又正值假日,大门口一大早就水泄不通。进园后更是发现随便一个项目就要排队半小时,这么一算一整天也只能玩五六个项目。

“我们买快通票吧。”禾宇筝头上戴着浅蓝色兔耳朵帽,看向兄妹三人征集意见。

“那很贵...”江欢下意识把目光转向江放。

“多少钱?”江放把手机拿了出来。

“好像是按单个项目算的,比如那个激流勇进,快通票50一个人,有的会再贵一点。”江欢来之前已经研究好了。

江放看了眼面前期待盯着自己的三人,给江欢转了一笔钱:“你们去吧,我等你们。”

“也行,欢欢你带着小时玩。”禾宇筝自动站到江放身边:“我跟你哥不爱玩这些小孩子玩的东西。”

“那你们一直等我们吗?”江欢面露纠结。

“我们自己逛逛,中午就在那个餐厅见吧。”禾宇筝指着不远处一间蘑菇餐厅。

“行。”说着江欢便牵着江时的手朝游乐项目跑去,两人的背影充斥着欢快。

“你有特别想玩的项目吗?我跟你一起排队。”弟弟妹妹走后,禾宇筝问江放。

日光像一把鬼斧神工的凿,把江放的脸庞雕刻得更加深邃立体,而江放的神情从来都是冷静中透着疏离,这一刻他像极了一幅脱尘的画作,禾宇筝直直地看着,目光不带转弯和遮掩。

江放看过去,禾宇筝看得太扎眼,他不自在地扭过头:“你想玩什么?”

“我不喜欢很刺激的项目,有个叫‘动物世界’的项目是坐游船,我们去排那个吧。”禾宇筝道。

“好。”江放低头看地图,确定“动物世界”的位置后便带着禾宇筝走了过去。

“动物世界”大部分是家长带着孩子在玩,是做小游船进一个黑暗隧道,隧道的两边会有许许多多仿真的动物出现,一轮15分钟,在排队入口处却显示需要排40分钟以上。

“还好是冬天,不会太热。”禾宇筝拉着江放进了队伍,周围都是父母哄孩子或者孩子哭闹的声音,这种嘈杂的环境下两人谁都没有打算聊天,每次队伍一动,禾宇筝便看一眼江放,江放就跟着他往前走。

这样安静地走走停停,突然让禾宇筝想到一句诗: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禾宇筝看江放看得有些失神,江放感受到了他的视线,眸中一抹浅笑:“走了。”

禾宇筝这才回过神,发现队伍已经走出去五六米,他连忙跟上,心神却开始不宁。

晃神的时候时间过得很快,很快轮到了禾宇筝和江放上船。隧道是室内的,小船在很窄的河道上行驶,越往下开越幽暗湿冷,船的两边是石壁,悬挂着仿真的蜘蛛和蝙蝠,时不时有些野生动物的吼叫声。

上了船后禾宇筝依然心不在焉,直到船冷不丁颠簸一下,他被江放一把抓住,禾宇筝心跳渐快,船也逐渐平稳。

“江放。”禾宇筝突然开口。

“嗯。”

“那个...绑架我的樊实天,他现在是不是在县里的看守所?”禾宇筝突然提起这个话题,江放看向他,尽管在黑暗的环境中只能看个轮廓。

“嗯,怎么了?”

周围水流声渐渐小了起来,山洞也愈发紧凑,两人微微低下头,江放听到禾宇筝低低叹了口气:“你觉得他是变态吗?”

“是。”

船开始通过整个隧道最窄的地方,禾宇筝不得已往江放那边靠,江放揽了下他的肩膀以免他被岩壁刮到。

“你觉得他因为什么是变态?喜欢男生?还是晚上跟踪别人想侵犯别人?”禾宇筝说得很清晰,江放却不说话了。

山洞顶部的水珠“滴答、滴答”落下来,声音小却清脆,像鼓点击打打在心脏上。

“你不知道吗?我告诉你,只有跟踪别人想侵犯别人的才是变态,喜欢男生的不是。”说到后面禾宇筝的声音慢慢变低、尾音渐弱。

此时船似乎行进到了走兽区,灯光亮了起来,船的两边也逐渐开阔,禾宇筝抬起头,他看清了江放的脸,江放也看清了他。

两人的视线在幽冷的空气中相撞,禾宇筝目光倔强、眼尾透红,一字一句道:“知道吗?喜欢男生的,不、是、变、态。”

“知道了。”江放看向岩壁上的猿猴,给禾宇筝留下一个侧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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