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到江南(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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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又赶了大半天的路,天都黑透了才找到一个客栈落脚。马车刚停下来,花照水这回没急着下车,拽了拽少爷的袖子,满脸紧张,问道:“少爷,待会儿是要一间房还是两间房啊?”

盛见微好笑地看看他,说:“你又想说什么?”

花照水满脸讨好,跟他笑了笑,说:“少爷,不然就一间吧,我怕少爷晚上睡醒了想喝个水什么的,找不到人伺候。”

“你说的有道理,”盛见微把收起来的扇子握在手里摇了摇,故作为难道,“但是一间房可就一张床,你睡哪?”

花照水立刻接话:“少爷!我可以打地铺!”

盛见微瞥他一眼,没搭理他,下了马车。

这个客栈本身就非常简朴,再好的房间也不过是大一点干净一点,基本没有差别——一间屋确实都只有一张床。

花照水跟掌柜的多要了两床被子,给少爷铺好床就真要打地铺。

盛见微坐在一边看他忙活,说道:“是真想伺候少爷,还是自己胆子比老鼠还小,不敢自己睡一间啊?”

花照水打好了地铺,一屁股坐下了,累得直喘,还冠冕堂皇地说道:“少爷,这出门在外的,您一个人太不安全了,我睡这儿,万一夜里有人抢劫,我可以叫您起来。”

盛见微哼了一声,摇了摇扇子,说道:“等你提醒我,脑袋让人割了都不知道。”

花照水立刻缩了缩脖子,担惊受怕地往四处看了看,说:“少爷,大晚上的,就别说这种吓人的话了吧。”

等吃过了晚饭,又伺候少爷洗了澡,花照水就直打哈欠,看少爷又不知道在看什么,百无聊赖地给他换了杯茶,脑子里一片空白,非常想倒头睡觉。

盛见微头也没抬,突然说:“这么困?在马车上不是一直在睡?”

花照水吓得把即将出口的半个哈欠吞了回去,迟钝地说:“少爷,我没坐过这么久的车,觉得骨头都要散架了。”

盛见微一笑,手搭在桌子边上,转头看着他说:“你说的也是,不如你下次跟在车后面跑,就不困了。”

“啊?”花照水清醒了一小会儿,说,“少爷,那我可追不上马车。”

盛见微说:“这么困,那你干点别的——去给少爷暖暖被窝。”

花照水顿时开心起来,又确认了一遍,说:“真的吗少爷?”

盛见微一点头,继续看他自己的书。

花照水正要去,又折回来,小心翼翼地说:“少爷, 我万一不小心睡着了,麻烦您把我叫起来,我立刻就醒了。”

盛见微嗯了一声,没当回事。

花照水又说:“那……少爷,我穿着里衣躺里面可以吗?”

盛见微这回回头了,表情有些玩味,说:“那不然你想怎么躺?”

“我是想,都颠簸一天了,外衣可能不太干净,”花照水一脸认真,说,“所以我还是只穿里衣吧。”

“随你便。”盛见微顿时变得兴致缺缺,头都转回去了。

反正花照水也没在意少爷情绪的变化,自己是欢欢喜喜地暖被窝去了,他躺下了发现床果然还是比他打的地铺柔软。

说要暖被窝的人一沾床就睡着了,盛见微看完了东西,走到床边就瞧见他整个人蜷在一角。哪里像给别人暖被窝的,明明就是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就进入梦乡了。

盛见微也没叫他,躺进去就睡下了,毕竟那人只占了很小的一角。少爷还很好心的把他闷在脸上的被子往下拽了拽,好让他透口气。

花照水只觉得这一觉睡得格外暖和,他平日里起早惯了,天刚亮就醒了,觉得这枕头也格外软,还慢悠悠地翻了个身,才准备起床。

他撑着床面给自己找支点的时候突然摸到了一只手,吓得浑身僵直,好半天才想起来自己在哪。

这下他又有了新的惊吓:他在少爷的**睡了一夜!

花照水心口乱跳,心想趁少爷还没醒,赶紧回自己的地铺上去,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

他刚鬼鬼祟祟地掀开了被子,胳膊突然就被拉住了,身后的人一用力,就把他拽了回来,说:“大清早的,往哪跑?”

花照水支支吾吾的,非常尴尬地打了个招呼,说:“少爷……早啊。”

“是挺早的,”盛见微声音里还有些没睡醒的不耐烦,说,“不用起那么早,晚点再赶路。”

花照水哦了一声,脑袋在他臂弯里动了动,带着十二分紧张开口说道:“少爷,我昨天……不是故意赖着不走的,实在是太困了,才没醒……”

“知道了。”

花照水听少爷也不像是生气,才放了心。但被少爷抱在怀里,他实在是紧张得不行,这个回笼觉怎么也睡不成,但又不太敢乱动,就只好假装自己是块枕头。

花照水悄悄地转了一下脸,突然感觉到什么好软,很像他枕了一晚上的枕头。

“你乱蹭什么?趁机吃少爷豆腐?”

花照水立刻不敢动了,终于弄明白了自己枕了一晚上的“软枕头”是何方神物。

“少爷,”花照水人往被子下面蹭了一截,想离少爷远一点,这会儿还臊得要死,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想找补,但话一出口就变了味,“原来胸肌是软的啊。”

他这话说完就想咬舌自尽,一头扎进了被窝,崩溃道:“少爷,我不是故意的。”

这位少爷不穿武装不配刀的时候就像个白斩鸡书生,有点肌肉就算了,谁能想到还能有这个!

花照水为了让自己心里过得去,默念了半天的“这可不怪我,这可不怪我”。

盛见微看着他钻在被子里面念念有词,笑说:“你至于吗——昨天睡得挺香啊,还往我身上挂。”

花照水正在给自己洗刷记忆,听他说话脑子也没拐过弯,突然在被窝里大声接了一句:“这可不怪我!”

盛见微:“嗯?那怪我?”

花照水更想咬舌自尽了,半天才把脑袋从被窝里探出来,露出一双眼睛,小声说:“少爷,我不是那个意思。”

盛见微也没露出什么不高兴的神情,反而还抓住了他的手往自己身上放,说:“还想确认一下吗?”

花照水赶紧往后抽手,说:“不……不试了。”

但话是这么说,这手却不大受他控制,真的很不客气的在少爷身上抓了两下。花照水心里非常满足,心想,真的是软的!

盛见微撒开了手,说:“不睡了就起来,天都快亮透了。”

花照水慢吞吞地把手收了回来,小声说:“这个真不能怪我。”

随后的这一路并没有太多停留,三天后终于到了采莲镇,他们的马车换了小船,在不算非常宽阔的河面上飘飘****。

花照水看什么都稀奇,不愿意坐在船舱里,就在外面看风景,时而想跟撑船的船夫聊天,但是他听不懂人家说的什么,人家也听不懂他说的什么,他只好又钻回去求教少爷了。

他刚钻进去,就瞧见少爷面前的小桌上怎么多了只鸟,还以为是个木头雕的,突然瞧见它低头梳毛,把花照水吓得踉跄了一下。

盛见微像是在看书信,花照水平时脑子再不灵光,这时候也知道是撞见了与少爷差事有关的事情,忙转过身没敢出去,也没敢说话。

好半天他才听见竹筒碰撞的动静,还有鸟扇动翅膀飞动的声音,但是少爷没叫他,他就像个石像梭在门边。

盛见微终于张口了:“在那蹲着干什么?”

花照水慢慢转过来,就瞧见船舱另一边的布帘还在晃动,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说:“少爷,我刚刚进来是想问,这个地方叫采莲镇,那是一年四季都有莲花吗?”

盛见微说:“哪个地方也没法一年四季都长莲花——”

他说着突然顿了顿,一笑,说:“不对,有一个地方可以。”

花照水眼睛亮了亮,说:“真的有啊,是什么地方啊?”

盛见微看着他笑说:“观音大士的宝座。”

“那是莲花宝座,又不是真的莲花。”花照水失望地嘀咕了一句,又说,“少爷,我们今天还要住客栈吗?”

盛见微弯着身子往船舱外走,说:“今天我们不住客栈,有人给我们接风洗尘。”

花照水跟在他后面也一起出去了,开始试探性地问道:“少爷,听说有一种青团饭很好吃,说是江南特产,这里也有吗?”

盛见微哼笑一声,回头看他:“别的都不懂,一说到吃,你知道的就多了。”

花照水轻车熟路地拍马屁:“那是跟着少爷长见识了。”

花照水这段时间发现少爷很少跟他生气,胆子也越来越大了。而且,这几天都是跟少爷同床共枕,他想自己的睡相那么差,少爷都没有半夜把他拎出去,已经是菩萨心肠了——特别是和以前动不动就要割他舌头的行为一对比。

船已经快要到岸,可以看见提着竹篮走动叫卖的姑娘,还有蹲在河边捶洗的妇人。

盛见微突然说:“知道我们今天要去哪里打秋风吗?”

花照水看了看他,说:“我不知道。”

“上次说过的,江南首富徐家,”盛见微冲他一笑,说,“几乎全城的米面生意都是他家的,你想吃一口青团饭,我觉得应该是不难的。”

“那太有钱了吧!”花照水忍不住想了想,又说,“我娘买一次米面就是要吃个半年的,而且只是偶尔吃上一两次,面好贵,家里平常的时候都是吃红薯啊,土豆什么的。”

花照水又惊叹了一声,说:“做米面生意的怪不得是首富呢!”

盛见微瞥他一眼,说:“只吃那些,怪不得身上没二两肉。”

花照水辩解道:“只是刚在西园的时候总不让吃饱饭,可是在大夫人那里之后我就吃的很好,到少爷这吃的就更好了。”

盛见微看他一副刻意讨好的模样,鲜见的不愿意吃这一套,整个人都有些烦躁,语气也变了,说道:“吃好的也不长肉,不如别吃了。”

花照水立刻就发现他又不高兴了,一时不知道自己说错什么了,也不知道这句话该怎么接,就无措地看了他好几眼。

恰好这时船到岸,船夫吆喝了一声悠长的号子,撑篙的动作放慢,小船也晃晃悠悠地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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