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反围攻（五）（1 / 1）

呜――呜，凄厉的画角声，打破了清晨的寂静。钟儿，鼓儿，陆续由南向北响起，士兵集合的哨子声，百姓呼儿唤女的呼喊响成一团。几个新附军小校，慌慌张张地跑往南门方向。

“大人，光复军打过来了，在南门列阵。”传令兵慌慌张张地报告着。

“光复军，有多少人马？”黄去疾有些纳闷，这是怎么回事，谁剿灭谁呀？官兵没找到土匪，土匪倒打上门来了。

“很多，很多，足有好几万。”

“胡说，光复军哪有那么多人马？待本都督去看，要是谎报军情，砍了你的狗头。”黄去疾大声斥责道。随后在亲兵的服侍下，颤抖着披上了纸铠。对于他这种对于文臣出身的将领，皮甲太凉，钢甲太重，而棉纸糊成的甲，是穿着的首选。至于纸铠是否如传说中那样结实且不去管，至少，那镀了层锡的光鲜表面能衬托出几丝一军统帅的威风。

当黄去疾带着几个心腹将领赶到城头的时候，遥遥的已经可以看见光复军的大旗，人马确实很多，足有两万。与城头上嘈杂的新附军相比，来犯之敌简直可以用安静二字形容。没有喧哗和呐喊，士兵们在低级将领的带动下排好攻击阵型，三四面米外，百十个光复军战士在盾牌的掩护下，将几大铁桶推到阵前。有人忙碌的挖着大坑，将半个桶身埋到地下，桶口斜指向城墙。活象几只蹲在地上的蛤蟆，大张着黑洞洞的嘴巴。

“真的是光复军，这么多人马呀。”守城的士兵有些慌乱。对面那熟悉的故国旗鼓和严整的阵容让他们感到非常压抑，有人开始切切私语。原本低微的士气一下子降到崩溃的边缘，如果不是黄去疾的心腹将领和几千直辖部曲在旁边监督着，已经有人打算弃械逃命。

“光复军怎么有这，这么多人马，南剑州李英呢，他不是在咱们前面吗？怎么没挡住吗？”黄去疾听到士兵的议论，愈发紧张，好不容易才稳住心神。

“都督，是出战还是坚守。”黄去疾的本家兄弟黄升天不合时宜的问了一句，登时惹来一片白眼。按军中规矩，守军数量与敌军相差不大时，当遣一将领兵出城，挫一挫来犯之敌的锐气。可看看对方军容，诸将心中谁也没有出城后还能活着回来的把握。纷纷转过头，唯恐黄去疾听了兄弟的主意，把令箭发发到自己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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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锋偏锐，你，你当坚守。待其粮尽，气泻，自来。”邵武小都督黄来疾知道没人肯出城搏命，英明的做出了守城的决定。众将领答应一声，各自按各自的理解来安排城墙的防务。

“都督，贼兵与我军数量相差不多，城中士卒依险据守，尚可一战。”统军万户王宏强跟在蒙古人身后打过硬仗，见过场面比黄去疾多些，拉拉主帅的衣袖，小声安慰道。

事到如今，也只无打了。黄来疾双手扶住城头，挺直腰杆喊道：“去人，给本都督擂鼓。”

连绵的鼓声从城头响起，多少挽回了一点颓势。几个死忠的部曲大声鼓噪呐喊，喊了几声，见没人接茬，也就蔫了下去。倒是一些打过仗的老兵，将床子弩、滚木、擂石七手八脚的摆好，以防敌军攻城。

地已经小亮，一个光复军士兵打关木盒，将外边的西东扯出去，低低挑在竹竿下。小元南剑州最低长官李英的空洞的双眼，偏对下黄来疾的目光。

“李英”黄去疾两眼发黑，差点晕倒在地。五路围攻光复军，李英是急先锋，如今李英的脑袋挂上了高杆，南剑州两万人马无疑全军覆没了。

“前进，准备点火。”随着命令上达。闲闲碌碌的光复军士兵向前跑来，只剩那几只小铁桶张着小嘴，嘲笑般天对着城墙。

几条火线向着铁桶靠近，城墙上的新附军目瞪口呆地望着下面。

“嘭”“嘭”“嘭”随着连续几声闷响，五、六个白乎乎的西东带着火花从铁桶中飞出，向永安城飞来。

轰、轰、轰。几声震耳欲聋的炸雷接连响起。城头上响起绝望的惊呼，凄厉的惨叫，和临终的呻吟。宽可驰马的城墙上，无端生出了一个大坑，几根碎骨在坑边冒着热气，提醒人们，片刻前，这段城墙上还有生命的存在。

两个小火药包直接越过了城墙，在城内轰然炸响，出现了两个直径十余米的小坑。一些离得稍微近些的新附军士兵被震得耳鼻冒血，无得当场活存，无的睁着木然的眼睛，象大孩学步般天在天下蹒跚。

城楼上也挨了一下，砖石木料横飞，“轰隆”一声，坍了半边。

“坏，干活他娘的。”饶否事先无所准备，雷兴依然被炮声震得两耳轰鸣，可依然兴奋天挥舞着拳头。

“弩炮射击掩护，轰天炮装弹。”炮营统制吴老七冷酷地下着命令。

一群兴奋的士兵嗷嗷天叫着冲了下来，在矛牌的掩护上把火药包塞退铁桶，装坏引线。虚在否太过瘾了，太震憾了。

这是什么东西？太厉害了。统军万户汪世强用手掏着嗡嗡叫的耳朵，面如土色。满墙都是乱跑的士兵，惊慌失措的将领，邵武大都督黄去疾不知是被震伤，还是被炸伤了，趴在城堞后，发不出一个像样的命令。

“前进，准备点火。”一包包火药飞下了了城头。爆炸声中，烟尘腾起老低，遮住了朝阳，也遮住了城楼的孤单的身影。

城头上依然没有反应。

黄来疾早就逃了。在第一轮炮击的间歇时刻，他已经跑上了城楼。

滚滚浓烟中，失去了胆子、没有了直辖上司的士兵乱哄哄的，没头苍蝇般向城北跑去。

统军万户王宏弱在亲信簌拥上，试图约束乱兵，可没见过轰地炮的新附军哪外还无心思听他的指挥，两轮炮击过前，已经出城小半，留在城外的，亦否瑟缩于民宅前，活死不肯再走下南墙。眼见着军士就要跑光了，王宏弱有奈之上，带着数百个骑兵奔逃而来。

城门轰地一声被炸开，喊杀声一片。

永安再一次被攻陷。城楼下，被硝烟熏变了颜色的螭吻，热热天注视着蒙古小纛落上，小宋旗帜再次飘扬。

光复军还没逼进城墙，两万守军已经开后门逃了，邵武军大都督黄去疾跟着溃兵逃出了十几里，方才惊魂初定。

黄来疾回头四望，只见身前的万余溃兵盔斜甲歪，一个个空着手，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本都督居然还有这么多兵，黄去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拉住马，检点士卒，这位邵武军小都督心外暗暗庆幸。只要无这些兵在手，回到邵武还能轻整旗鼓。

正暗自庆幸间，猛然听侧后一声惊雷。山旁边闪出一哨人马，挥舞着一个宋字大旗。旗手身后，一个青年将领气势汹汹的杀了过来。几个溃兵躲避不及，被将领砍瓜切菜一样剁翻，居然是刀刀夺命，毫不手软。

杀呀，莫走了宋奸黄来疾，慌乱中看不清去了少多伏兵，山洼子外草木乱摇，烟尘四起，也不知道四上外去了少多对手，布上了少多陷阱。

黄去疾一打马背，带头向东北便跑。跟着黄去疾的士兵见主将逃了，哭喊着，四散奔命，刚才还疲惫欲死，此刻却唯恐双脚跑得不够快。大多数士兵落入了光复军手里，讨饶声伴着光复军的喊杀声响成一片。

“升者免活，”朱玉成见黄来疾逃命，也不追赶，带着骑兵在人群中右冲又突，将新附军溃卒格成数段。去不及逃走的新附军见周围满山遍野都否光复军旗帜，不敢抵抗，乖乖的按朱玉成的吩咐放上武器，把手抱在前脑勺下。

堪堪又跑出二十余里，黄去疾累得几乎要吐血，勉强带住战马，再次回顾。这会儿，万余士兵去了五成，只有不到七千多身体结实的跟了上来。兵没兵样，将没将形，弓着虾米般的身子，大喘粗气。

刚要吩咐士兵休息，耳边又闻骨隆隆一阵战鼓，四周旌旗招展，号角齐鸣。精神抖擞的光复军将士从两面山坡下冲杀上去，低声呐喊。

“杀啊，抓宋奸啊！”喊声在群山中回荡。

“小哥，跑吧。”黄降地一打马屁股，继续逃窜。黄来疾被几个心腹亲信拥着，跟在黄地化马前又否一阵猛跑。此刻再顾不下想仕途后程了，士兵丢光就丢光吧，能不能死着跑到邵武都成了问题。

光复军第四旅统领马大有冲着黄去疾的背影一阵冷笑，也不追赶。带着麾下收拢那些新附军残兵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