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你自己不行就别怪地方不行(1 / 1)
夜色细碎,月挂柳梢头,一阵嘈杂声惊飞了树枝上的乌鸦。
偌大的府邸前方是一片树林,两只小妖正在树枝上悄悄咬耳朵。
“……听闻不仅五百年前,一千年前也发生过一次。”
“别的妖怪修炼多年,奔往上仙津,指不定一举升仙,脱离妖籍。像我们这种籍籍无名的小妖,别说修炼,就是维持人形都勉为其难。”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只能等死吗?到时候厄运降临,一个都跑不掉。”
“还有办法,我们去投靠别人。”
“好主意,那些比我们厉害的妖怪肯定比我们更怕死。”
说着说着,两妖闻到了一股血腥味,顺着味道跃到牌匾之下,上面赫然写着刘府。隔着一扇门,厮杀声依稀可闻。
两妖心生好奇,挺身扒着门缝定睛一看,登时一声低呼,不慎被里头的人察觉。
“谁?”
两妖大惊失色,欲抄上小道逃命。一个男人从围墙上掉下来,捉着其中一妖的脚,奄奄一息:“救……救命。”
二妖来不及思考,只好挟上他一起逃跑。
数天之后,刘府挂上丧幡白布,但是里头办的却不是丧事,一个穿白戴孝的姑娘梨花带雨,她手上持了一把小刀,抵在喉间,悲痛失色:“别过来!你们别靠近我!再敢靠近我就死给你们看。”
一群侍女家仆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小姐,您别为难我们了。让我们给您梳洗吧。”
女子伸手指着头顶上丧幡,声泪俱下:“你们看看,你们给我看清楚!我家办的是丧事,不是喜事!你们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逼我?我全家十几口人尸骨未寒,你们居然逼我换喜服上花轿!于心何忍啊?”
侍女家仆们面面相觑,显然顾忌刘府小姐手上的刀,不知如何是好。
双方一时僵持不下。
刘府小姐不肯松懈,狠声道:“出去!你们全都出去!否则我死在这里,你们谁都不好交代。”
这话说的不错。若真的出事,他们没办法跟主子交代,众人稍作思量,决定退出刘府。待大门紧闭后,哐当一声,人连刀一同跌坐在地上。
想起刚才的情形,她仍心有余悸。门外的动静不绝于耳,想必是怕她趁机逃跑而布下的天罗地网。
灵堂里,十几具棺材横七竖八地摆着,毫无章法,极其诡异。刘府小姐膝行到灵牌前,面色决绝,俯首拜下:“女儿不孝。”说完就要抹颈自尽,手腕被一只手抓住,她侧眼一看,是位绿衣姑娘。顿时惊得连连后退,竖起防备心,道:“你是谁?”
“原来,即将成亲的人是你。”
刘府小姐冷声道:“你也是他派来的说客?我宁可去死,绝对不会嫁给杀我全家的仇人!”
“你嫁与不嫁,与我何干。”
听她漠不关心的语气,毫不在意的神情,刘府小姐心中生疑,道:“你不是他派来的说客吗?”
对方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灵堂,半晌过后,问道:“十几个人,全是你的至亲吗?”
这位姑娘的言行举止实在太奇怪,无法探明究竟是敌是友。刘府小姐小心翼翼地退至柱子后面,道:“是。”
“怨气太重了。”
“什么?”
“死于非命,是为怨灵。”
“你……你是捉鬼的?”
“人死后,魂气归天,形魄归地。凡人一旦死于非命,无后世子孙供养,就会成为荒灵。如果死时留下很深的怨恨,那就会成为怨灵。”
一番话砸得刘府小姐晕头转向,还未消化完,又听她说:“不是要成亲吗?挑个良辰吉日吧。”
闻言,刘府小姐厉声道:“不可能!我绝不会嫁与灭门仇人!”
“你不成亲,”她指向灵牌,不紧不慢道:“如何让他们化解怨气,入土为安?”
“我猜,除了你,应该还有一个人活着。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他逃出去了,但是负伤过重……”
刘府小姐忽然激动地抓住她的双手,道:“兄长,你是不是见到我兄长了?他怎么样?有没有事?”
“猜的,没有。”景凝反手挣脱她的束缚,淡淡道:“我可以帮你。你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刘府小姐充满希冀的目光马上暗淡无光,涩声道:“什么代价?”
“你的双腿。”景凝抬头看一眼屋檐之外的天光,眼光无意窥到她的袖子,上面沾了一抹红色,不露声色地查探一眼,停了一会,道:“离天黑还有两个时辰,你好好考虑。”
景凝走下台阶,并没有真正离开,而是施法隐身在暗处。只见对方褪去悲痛的神色,她蹲下身,咬破手指在地面点点画画,隐约听到一句:“连哥哥也不在了,我已经撑不住了。对不起,等女儿下去会向你们赔罪的。”
景凝蹙眉,很快又平静下来。
此地是一个名为五度溪的水城。天色灰蒙蒙,阴雨连绵不断,水上的渡船人费力地摇着船桨往对面去。长荷正一边查看手上的地图,一边抬头辨认方向位置。
“你不是自诩聪明绝顶,方向感很好吗?”
“别吵。”长荷不耐烦道:“你这样问下去,我天黑都找不到地方。一座小小的水城哪来这么多弯弯绕绕的路。”
唐意冷呵:“你自己不行就别怪地方不行。”
长荷恶狠狠道:“闭嘴!”
几乎每个街道和房屋砖瓦都长得差不多,两人绕了好几圈,终于在一座拱桥上停下来。长荷骤然出声:“找到了!”
二人转过几个拐角,来到一座府邸前。
“王府,就是这里了。”
唐意正要上前敲门,长荷拉住她,道:“我们要谨慎一点。”一个掉头,往一侧的巷子里深入,再往里是一条稍宽的街道。许是雨天的原因,每间铺子里都没什么人,二人冒着细雨拐进一间米铺。
长荷干脆利落地掏出银钱摆出来,向掌柜的直言打听一件事。
米铺掌柜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平时什么场面没见过,即便银子摆在面前,他仍故作矜持地抚须,严肃道:“公子不妨先说。”
“敢问城中最近有发生过什么大事?”
“你这样问,我倒是想起一件事。”说着,掌柜小心谨慎地关上铺门,笑眯眯地把银两揣兜里,徐徐道来。
王氏和刘氏是五度溪的大户人家,前者略胜一筹,在城中是呼风唤雨的存在,有城中恶霸之称。城里有八成的渡船人是从王氏租借的船只,不仅如此,他们还买下大部分的铺位,大肆铺张,租金高涨,铺主们有苦难言。
城中唯一不受玷污的就是刘氏的米铺,与王氏截然相反,刘府当家的为人乐善好施,因此得了一个大善人的称号。
当然,这两家都彼此为眼中钉肉中刺,一善一恶,终会兵戎相见。
没过多久,刘氏米铺出了问题,一个买米的外地人发生意外,死在玉度溪,很快官府判定结果,是有人往死者当天买的米里投毒,于是那间米铺被封,掌柜入狱。
这样的手笔,刘氏很快就猜出背后主谋。来不及还手,刘府迎来了灭门之灾。原来,那位死去的外地人曾经当过山匪,后来金盆洗手,经过王氏的推波助澜,才会酿成今日的惨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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