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他是花妖(1 / 1)
玉仙真人教导出来的弟子,也不过如此。竟然容许妖物的存在?”
“看来你们是因此才会被逐出师门的吧。玉仙真人那样憎恨妖物,怎么可能容忍这种弟子存在?”
如此执拗,翩竹语气半是悲悯半是嘲弄,道:“你师父虽然一脚踏错,误入歧途,可他算正直、有情有义,唯一的耻辱就是教出了你这么一个欺师灭祖的狗东西。上杀师长,下屠妖魔,不分好坏。我倒要看看你教出来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徒弟?”
风郡站了出来,她打量着天随子,不难听出几分幸灾乐祸,道:“先前我未受点化,倒是听说过天随子的大名。这家喻户晓的名声不是因捉妖而得来,竟是因为杀了自己的师父而传出来的。也不知你师父咽气的那一刻,有没有后悔曾经收你这弟子?”
君以行恶声恶气地接腔:“后悔与否不清楚。巧的是我也听说了,我听的是事情的原委。”
风郡与他一搭一腔,道:“哦,愿闻其详。”
君以行道:“天随子道长的师父,人称双墨君。声名不大,这一生只收了两个弟子,除了天随子之外,还有一个女弟子,名为平主敬。据说道长的这位师妹体弱多病,平日里很得双墨君的看重,说白了就是偏爱。”
“师徒毕竟男女有别,可天随子又能干涉到什么?他得到的宠爱和庇佑压根不如平主敬。直到有一天,他亲眼目睹平主敬变身为妖,他敬重的师父仍然护着那个妖。只是,”君以行顿了顿,继续说道:“不知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何事,平主敬体内的妖丹竟到了双墨君的体内,这便是众人皆知的双墨君是妖的传闻。后来就是家喻户晓的天随子杀师之事了。”
一段话说完,他的语气一收,目光正好停留在翩竹脸上,随即不自觉地挑了挑眉,却挨了一个白眼。
忽然,天随子跪地大笑,又仰头对天大笑,明明有泪划过鬓边,他仍是那副阴狠倔强之态,不甘屈服。师父授他捉妖之术,偏偏他的身边全都是妖,他该如何自处?杀与不杀都是错。
此时已是早晨,熙熙攘攘之声渐渐传来。六一原形毕露,再无遮掩之处,乡民惊恐之余不忘执刀拿棍喊打喊杀。
“妖啊!他是妖怪。”
“我的天呐!快来人。”
“你们看他,身上竟有花瓣落下。”
“妖,他是花妖!”
长荷与唐棣快步奔近,一人抓他的一只手,纵身飞起,不一会儿便隐入茫茫白雾之中,再无踪迹。
平阳坞之外是一片不见日夜的山林,一旦深入,那是伸手不见五指。
“我是妖,你们还跟我做什么?”
唐棣叉着腰斜眼睨他,道:“说你小姑娘还真是小姑娘,连脾气也像。我们不早就知道你是妖了吗?别哭哭啼啼的。”
一股新鲜劲涌上心头,长荷兴奋地面红耳赤,道:“你是花,那你身上哪处有花粉?有的话能不能给我瞧瞧?说不定可以研究香料。”说着就要上前扒他的身体,唐棣拦住他,没好气道:“你又不是姑娘家的,你研究香料做什么?”
“你懂什么?我要的是研究成功那一刻的喜悦,那种感受、那种享受、犹如万众瞩目……算了,跟你说了也不明白。”
六一忽然笑了,鼻涕泡鼓起来,唐棣立即如临大敌般退了几步,掩面不欲直视,锐声道:“好恶心!你快把那东西擦了。”
“说实话,你这样哪里看得出来是一朵花?”
“确实,人家花妖化形,不都是美艳又聪明的吗?”二人意见不谋而合,对视一眼后,脸色深沉地点了点头。
“真的吗?别人真的看不出来吗?”六一认真问道,转而松了一口气:“其实我一直挺被人看出端倪。既然这样我就放松了。”
二人顿了顿,干笑道:“是啊是啊,看不出来。”
“对了,你知道了我的事,那你的事我还不知道。你说给我听听呗。”
唐意皱眉:“等下,你们俩瞒着我做了什么?通通告诉我。”
长荷冷呵:“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没对我坦白你的过去。”
唐棣正色道:“我是太华峰的弟子,还要如何坦白?”
长荷板着脸:“就这样?”
唐棣拧眉道:“不然呢?”
长荷义正辞严:“你玩我呢。这么一句话就概括了你过去十几年的生命,简直荒唐!”
唐棣振振有词:“我好歹说了我来自太华峰,你呢?一个字都不肯透露,小家子气。”
长荷来气了,道:“谁说我不肯透露的,我来自东溟,是个堂堂正正的东溟人。”
唐棣笑道:“怪不得手无缚鸡之力,原来是东溟的。”
长荷怒目:“喂!生长在同一片土地上,我劝你不要种族歧视。还有,我会法术。”
唐棣斩钉截铁道:“既然如此,那我们比试比试,以证明你会法术。”
长荷撸起袖子,道:“你不要太过分了。你有武器我没有武器,如何谈公平?”
唐棣干脆丢了剑,一番摆弄,道:“好,我们赤手空拳地比。”
静默片刻,他们终于寻回理智,探目望向四周,喊道:“六一,六一啊!”
头顶传来回应,“我在这儿。”二人应声扬头望上,见六一正欢快地跟他们挥手,沾沾自喜道:“这树这么高,绝对没有人发现。你们快上来。”
唐棣抚掌大笑:“好啊,我们就比爬树。”
“就这?”长荷不屑置辩。嘴上虽如此,眼见却趁唐棣不慎,抢先一步攀上。引得后者大骂无耻之徒,连忙紧随其后。三人在树上侃侃而谈。
“其实,百年前我只是一介凡人养的一朵红花石蒜。说他们是年轻夫妻也不算,他们二人仅仅是相互陪伴,一个妙龄的眼盲少女,一个只懂杀人的冷血少年。”
“我不知道他们招惹了什么人。那一天,有人闯进来杀死了祝谋姐姐,她临死的时候,血滴到我的根上,正好助我化成人形。”
“这是我的错。每一朵红花石蒜化成人形之际,往往都会发生灾难。那日我第一次以人形现于人世,脚下所踩的那片土地,正是沾满鲜血的时候。我记得很清楚,那一片红花石蒜开得十分旺盛。”
见六一情绪低落,唐棣本想好好安慰几句,不料长荷一拳锤到树枝,树叶纷纷飘落,他恨铁不成钢道:“你怎么能这么想?罪魁祸首是动手杀人的人,你替别人背罪不是大义之举,而是愚蠢。”
“说得好!”树下拍掌声连连不绝,称赞道:“后生可畏啊!”
三人皆是一惊,遂垂首下看。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唐棣不由瞪着长荷,埋怨道:“都怪你,动作这么大。这下好了,被发现了。”
老人执扇轻笑道:“几位小公子不必担心,老头子不是坏人,只是想与你们说几句话而已。”
长荷听这嗓音有几分耳熟,想了想,喜道:“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说书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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