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引魂阵(1 / 1)
待景凝回头后,她已经踏着屋脊飞远了。当下孤魂一波接着一波而来,它们见惊秋逃之夭夭,暴怒之下将仇恨转移到景凝身上,张牙舞爪之状仿佛要撕碎她。
景凝提气狂奔,七拐八拐地绕过它们,须臾之间,绸带将它们缠了一圈,再用力收紧,悉数栽入阵内。
引魂阵被触发,威力更甚,逐渐扩大范围。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似乎是头顶上的雷鸣电闪,借着这一瞬间的光芒,可窥见整座雁门山的大地上密密麻麻的一片,谓之触目惊心。好在有一部分被困于阵中,否则真是分身乏术。
“我这里没有找到惊秋姑娘的魂魄。”
“我这里也没有。”
“没有。”
“……”
轰隆一声,一道劈了下来。一声尖叫划破天际,随之而来的火光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大家并不知道各自的方位,只能凭声认人。
眼下众人分明听到了钟隐嘶声裂肺的吼叫:“灭火!灭火!华清池——”
这一下倒好,火势给了孤魂们动力,它们蠢蠢欲动、瞄准时机破阵而出。一旦破阵,哪怕是设阵之人亦回天乏术。
孤魂发狂,连山民屋前的驱邪对联也防它们不住。转眼间,救命声连绵不断,那是山民的求救声。可他们分布在各处,雁门山之大,眼下当真是分身不暇了。
偏偏这时钟隐跟失控了一样要杀那华清池,也就是那不男不女的护法。景凝离他们二人尚有数丈之远,她刚施法逼退一座屋子的冤魂,扭头便看到钟隐的长剑已经近在他眼前,她压根来不及阻止,只能大声喝道:“钟隐你疯了!快住手!”
电光火石之际,一抹白玉般的残影劈出,打落了钟隐的长剑,陈观殊速速抓起华清池的衣服,带离钟隐触手可及的范围之外。
混乱之中,听顾弥尔大声问道:“钟大人,惊秋姑娘会法术吗?”
钟隐立马回神,不知是惊慌还是后怕,抖着嗓音回答:“不……她不会。”
顾弥尔又问:“山中可有出家子弟?”
钟隐一口否决:“山中无寺庙,何来出家人之有。”稍作思索,他改口道:“有。半个月前我收留了一个自称是梅花弟子的人。”
顾弥尔道:“你们看东南方向。”
目之所及时明时暗,加上众人顾着杀退孤魂,压根就没有注意哪里不对劲。此刻经顾弥尔一指点,大家扭头望向同一方向,终于发现怪异之处。那具身体八成不是惊秋了。
那方交手的两人分明就是惊秋与一个光头的男子,双方拳脚相踢,从开始的不相上下直到光头和尚落了下风。
灰影一闪,天随子率先扬长而去。待他奔近时,那光头和尚已经咽气。见此他怒极,双指一并,往桃木剑划去,红光一闪,那剑立马跟开了刃一样,发出锐利的光芒。
顶着惊秋模样的女子不屑一笑:“臭道士,你还真把我当妖降了?”
天随子二话不说持剑刺去,却扑了个空。他转身回来,依然被对方一掌打中后脑勺,霎时眼花缭乱。这一打岔,君以行和顾弥尔二人齐齐迎上,接替了他的位置。
“惊秋”娇滴滴地笑:“哟。两位哥哥真的舍得打我吗?哥哥们若是打伤了我,惊秋姑娘可就回不来了哦。”
天随子喝道:“别理她!她惯会迷人眼、使诡计。动手便是。”
钟隐焦急如焚:“不行!不能杀她。”
“惊秋”不依不饶:“二位哥哥怎么不说话?难道是这具身体不够吸人眼球?你们的眼光真是够高的。”
顾弥尔挥出一剑,道:“姑娘还是别污了我们的耳朵。”
君以行爽朗大笑,道:“我倒是不介意。姑娘继续啊。”
二人默契十足,不过十余招便将“惊秋”围困得滴水不漏。忽然,呼呼三声,君以行、顾弥尔以及刚站起来的天随子纷纷一声闷哼,这下给了“惊秋”逃跑的机会,一下子栽倒在地。
钟隐一路跌跌撞撞而来,将惊秋打横抱起,顾不上其他人,提足往山神府去。
天随子脸色阴沉、大步流星朝景凝那边去。她正收阵,引领着孤魂们回到地底下。猝不及防的,腹中一痛,她缓缓回头,难以置信地目睹他拔出剑。景凝险些栽了下去。
与此同时,没有君以行庇佑的翩竹遇上了硬茬。秋灯根本就不敌来人,眼睁睁看着陈观殊把人带走。
此处远离了人烟,可翩竹仍旧不慌不忙,抬眸直视对方。冷声道:“如何?终于是露出真面目了。”
陈观殊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她,眼底的戾气逐渐浓郁,道:“刚刚三枚暗器是你的吧?”
翩竹道:“是与不是,那又如何?”
“秦奉雪,我只警告你一次。别在背后挑拨离间。”
翩竹冷眼回视,道:“若不是你,她怎会身中神咒?有点自知之明吧。离景凝远一点,别打她的主意。”
闻言,陈观殊的身体一顿,眼神蓦然阴鸷,猛地掐住她的脖子,狠声道:“我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否则……”忽然阴恻恻一笑,反问翩竹:“你知不知道周昭宣从景凝身上拿走的气运都给了谁?都是给你啊。神族后人秦娘娘。”
“神界追杀谢景凝都是因为你的存在,因为你是神族,他们要将你带回去,至于怎么对待……如果你多嘴的话,我不介意助他们一臂之力。”
翩竹丝毫不惧:“我以为周昭宣最可恨,想不到你比他更无耻、卑贱。”
“大哥。”突如其来的一声打断了两人,君以行疾行而来,道:“出事了。”
三人匆匆回到原地,事情已经一发不可收拾。
景凝借着及地的绸带,停在半空中,一腿压下,将天随子从上头劈了下来,然后缓缓落地。
她身上还染着血,脚下踩着天随子那把一分为二的桃木剑。反手一震,直接成了粉末。脸上的疯狂悉数褪去,冷目俯视着他,语气淡凉:“我要杀你轻而易举。留你一条狗命,下次再这样,我就让你魂飞魄散。”
翩竹道:“怎么回事?”
长荷斗胆凑上前,悄声解释:“是这样的。道长非要说景凝跟那个假惊秋是一伙的,还暗中助她逃跑,不由分说就捅了景凝一剑。景凝非常生气……然后,大家也不劝,我们也不敢劝……就,就这样了。”
钟隐旁观了这一切,总算站出来,沉声道:“今晚算是废了。早知道我就不应该相信你们。”
景凝噗嗤一声,神色散漫,眼底染上一抹倦怠之色,道:“倒也不算废。别急啊,还没结束呢。”
众人不明所以,不约而同望着她。
风郡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都折腾了一晚上,你还想干什么?”
景凝淡淡瞥她,道:“看着就是了,那么多废话。”
她转身揪住角落里的华清池,钳着他的下巴,道:“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不是。你到底在干什么?”钟隐边说着边走过来,被陈观殊一个冰冷的眼神定住。“先听他说完。”
与昨天的嚣张跋扈不同,华清池完全变了一个人,整个人瑟缩着,胆小如鼠。景凝蹲下来轻声安抚他,“你之前明明那么护着他,为什么要向我求救呢?我知道你有苦衷,有我在,他控制不了你。你要把真相说出来,我才能救你,知道吗?”
就当众人以为此人受到鼓舞之际,观华清池抬起头来,眼底有一抹混沌之意。唯有翩竹深知,这是景凝最擅长的催眠术。与媚术不同的是,前者较为死板、难学且繁杂,没有一定的基础是无法实施出来的。如今她运用自如,正是几百年前苦下的功夫。
“我本是一名堂堂正正的男子汉,而他却将惊秋公主的一魂嵌入我的身体,导致我现在不男不女。不,不仅如此。”他忽然勃然变色,愤恨地指责钟隐,“你哪里是什么山神?就是一个畜生。分明是你害死惊秋公主,你却拿深情来当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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