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偶遇（1 / 1）

季以遥离家应考的第二日，有人叩响季家暂租的院门。

正在院中择着菜的徐笙闻声儿搁下膝上的箩筐，拍拍身上残留着的菜根菜须，起身走向门口。

在季以遥考试那日，白正也寻了借口出门。他说是有事，可徐笙心里门清儿，他是怕与她孤男寡女共处一院，被人瞧见会被说道，索性先避出去。

来的不是别个儿，是周流云的妻子刑柔。

周流云夫妻二人暂住在周家外头的院子，身边没带个亲信，所用的奴仆也都是周家嫡支派来的。

刑柔性子是个谨慎的，虽自小也成长在京中，可她爹的官职在这皇子王孙遍地走的权贵之地毫不起眼。

她刚去周府初时还好，可随着周流云为着春闱渐渐忙碌起来，周家奴仆又尊卑有序，且她与她们也并不是多么亲近，时日一久，便觉出些无聊。

又因着周流云在家中苦读，身为正房嫡妻，她也总不好在夫郎受苦之际溜出府只顾自己快活。

终于好不容易等到自家夫郎入考场去，她当日下午便回了娘家一趟。

不过还没说上几句话，自家娘亲又忙催着她回家去，还训斥她需：行己有耻,动静有法。

娘家是不好回去，她又想到前头共处一月多的旅伴，又怕扰着别人，思虑几日，才下定决心，于是未提前递交拜帖便贸贸然地寻上门来。

徐笙拉开门，瞧见的便是背对着她、瞧着十分犹豫的刑柔。她欣喜万分：“周娘子！”

她也正是无聊着，才用择菜来打发时光。

贸然上门本是十分失礼的做法，好在徐笙脸上没有表现出不悦，刑柔略微放下几分忐忑。

她腼腆一笑，冲着徐笙福了福礼：“季三娘子。贸然上门，可有打搅？”

“自然没有。”徐笙晃着脑袋把门又拉开些，侧开身子示意着刑柔进去。

小院约摸十尺见方，一级台阶上去便能进入屋内，一墙角边设了一处外边圆弧状的小菜园，里头齐齐地长着一排排绿色的蔬叶。

院子里未设桌椅凳子，即使两人都在院中站着，倒也没显得有多狭窄。

刑柔从没见过这么小的院子，她好奇地四下打量，忽而瞥见台阶上徐笙择了一半的豌豆子。

她凑前去蹲在边上：“这是什么？”她回头望向徐笙，修长白皙的指尖，正好指着的是那长条扁状的绿色物什。

“这是豌豆。”徐笙也跟着她一同蹲下，耐心地解释给她听。

“豌豆？”刑柔又转回头，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可是豌豆不是豆子吗？”

刑柔虽出身小官之家，到底也是个小姐，自有一干仆从侍奉左右。是以，她从未见过端上桌的蔬菜原生原长的模样。

与其掰碎了解释给她听，不如用实际的证据证明给她看。徐笙拿起一支豌豆，从一侧破开，宛若从包好的油纸袋中间划开，露出里边儿香气四溢的美食佳肴，几粒大小均匀、玲珑可爱的豌豆映入刑柔眼中。

刑柔捂着嘴，从指缝中泄出一声惊呼：“这，这还真的是豌豆！”她有些兴奋。

徐笙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将几粒浑圆可爱的豌豆倒入瓷碗中，转头轻声询问道：“周娘子今日来寻我，可是有要事？”

刑柔摇摇头，似有些不大好意思地咬住下唇：“我……我第一回儿跟着夫郎住进周家，没个儿说话的人……”

徐笙了然，她一边收拾着箩筐瓷碗，一边道：“周娘子可用过午晌？”

还未到午时，刑柔自然也不会这么早用膳，她摆首。

“如今我家中也只余我一人，也是无聊的紧。不若今个儿我们一道出门去逛逛，便在外头用午膳，也尝尝京都好吃的饭食，如何？”

徐笙将东西放进灶房，对着身后亦步亦趋的刑柔温和地询问。

刑柔无有不应，小脑袋点的似小鸡啄米般殷勤。

家中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徐笙换了身衣裳，并随同刑柔一道出了门。

刑柔遣退了周家跟着来的马车，与徐笙一同慢慢踱步在街道之上。

季家租住的屋子在平民区，离最近的百川大街不过数步之遥，这条街上生存着不少的小摊小店，来光顾的也大多都是在京都中庸庸碌碌的普通人家。

行走在这条街上，洋溢着的都是热情问候，极具烟火气。并不像三条街外的朱雀大街那般，那是王侯贵公子常去之处，四处都布满着尊贵庄重。

这百川大街对刑柔来说也十分新奇，她好奇地左瞧瞧右摸摸，笑得合不拢嘴，整整齐齐的八颗大白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完全将女戒女训抛之脑后。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百川大街上一家老字号酒楼，刑柔是官家小姐出身，徐笙也没打算带她去街边小摊上用膳。

待她们一路游耍行至目的地时，烈日正当头，这酒楼能被称作老字号，自然是有其过人之处。

楼中人声鼎沸，做活儿的小二忙得脚不沾地。甚至还有几队人，在门前自发地排起队伍。

“笙娘……这……”刑柔扯住徐笙的窄袖，言辞中几多犹豫。两名女子单独抛头露面出来游耍已算是出格，若再公然同那些男子一道排在大街上，那岂不是有违妇德。

若是在?县，徐笙并不会在意这些，可如今在京都，教仪规矩十分被看重的地方，且她身边还有刑柔。

她再看一眼队伍后头又增加的几名男子，语气中略微带着些惋惜：“如此，那咱就换一家吧。”

她往四下瞧了一下道路，携起刑柔欲走，却不想那楼中的小二慌慌忙跑出来，直到她们跟前才堪堪停住身形。

“二位……夫人！”小二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张大嘴，语调难成完整的句子：“楼上，楼上贵客请您二位上去一同用膳。”

有人请她们？

徐笙眉目顿住，他们夫妻二人自来到京都，一向都是深居简出，除去周流云，再无交好的旁人，到底是谁会请她们呢？

徐笙带着疑惑朝着小二说的二楼看去，身着青衫、眼眉如画中仙的俊逸男子冲着她遥遥摆手。

那人并非别个，正是许久不见的越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