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闲话人生（1 / 1）

听完，安微澜就趴下身子，也不顾地上的泥土会弄脏裙摆，刚进去一只手后，又疑惑发问：“对了，你怎么会知道这里有狗洞？”

“这洞我挖的，我当然知道。”

“你挖的？”

安微澜被震惊的直接收回了手，一脸惊讶的看着洛昭然，“你不是昭和公主吗？为何不走正门啊？”

邓兮也没跟她说过公主进宫也是需要钻狗洞的啊。

“装病逃学的时候要出宫谁敢走正门，不要命了？”

洛昭然远远地已经看见有一队巡逻的锦衣卫正在走过来，那颜色绚烂多彩的飞鱼服在黑夜都能闪瞎人的眼睛。

她低头一看安微澜还没进去，直接蹲下亲自上手把她往里推：“哎呀你哪儿来那么多问题，快进啊！”

安微澜也只得认命，忽然摸到前方有块坚硬的东西。

“有一块石头堵着了。”

“石头？噢我堵上的，你用力推，不重，一推就动！”

“......又是你堵的......”

待安微澜好不容易进去后，洛昭然直接双手双脚并用，蜷缩好身子，整个钻的过程耗时不到十五秒。

其中还有五秒花在了把石头恢复原位的事情上。

洛昭然带着安微澜熟门熟路的从宫门四下的墙角走，避开了一波又一波的锦衣卫和司礼监。

终于到了一处安静地方后，安微澜抬手擦了擦额间汗水，笑吟吟地看着洛昭然，好奇道:“你怎的如此熟悉小路？经常走？”

“嗯，经常走。”

洛昭然眸光黯淡了一些，但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轻松。

杨听泉每月用的药都是她来送，为了防止在来的路上遇见洛云身边的内监侍女，这才特意寻摸出了这条万无一失的小路来。

安微澜见她只有这短短一句话便明白洛昭然不愿多说，那自己更不会再多嘴去问。

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一块不愿让人触碰的地方，甚至连自己都不愿提及。

既然如此，深藏心底便好，何必非要扒的皮开肉绽，痛不欲生。

前面一段路只通往六局一司，因此路上都没什么走动的人，连宫墙两侧的灯火都比旁的地方稍稍暗上一些。

若不是今夜的月色尤为耀眼，或许还真要看不清路了。

“安尚仪入六局一司少说也有十多年了吧，你这样记挂她，等会儿见了你她一定很高兴。”

洛昭然主动开口和安微澜交谈，打破了这沉寂的氛围。

安微澜侧首感激的看了眼洛昭然，可随着脚下的步伐走着，距离六局一司越近，她的心里好像没有之前想象的兴奋与激动。

更多的是担忧、不安，甚至害怕。

“我也希望如此，就怕姑母她记恨我，不愿再见安家的人了。”

“怎么会呢，你是你，安家是安家，两者不可混为一谈，这么简单的道理安尚仪心中一定清楚。”

闻言，安微澜莞尔一笑，忽然道：“昭然，谢谢你。”

这声道谢倒是让洛昭然一愣了，她也旋即笑了，挠了挠后脑勺，似乎有点腼腆，“不用，我这人最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可邓兮说你是最怕招惹麻烦的一个，恨不得全天下的事都别和你有关系才好。”

安微澜掩嘴轻笑，亲眼看着洛昭然嘴角边的笑容快速消失，转而变为愤怒。

洛昭然额头青筋一跳，柳眉倒竖，咬牙切齿道：“什么！邓兮是这样说的！”

安微澜的笑声如泉水般清脆，她伸手揽住洛昭然的胳膊，拖着她向前走去，说话的语速都快了许多。

“他啊，天天都要把你的坏话说上一百遍。”

“我知道，若我不是安微澜，若我没有和邓兮定下婚事，今日你也一定不会插手这桩闲事。但我心底是感激你的，也替邓兮庆幸他能与你相交数年，将才你的那句一生挚友，他也曾经说过。”

洛昭然的确不喜惹事，但也绝不怕事。

既是邓兮要护之人，那么冲着他的薄面，她必然会尽心去帮。

“从今往后我若再帮你，便不是因为邓兮了，而是因为你是安微澜。”

说罢，洛昭然抬手指着前方，道：“瞧，六局一司到了。”

安微澜随之望去，入目所及便是一大片野蛮生长的荒草，两扇大门上的红漆已经掉落了八九成，一圈铁锈斑驳的锁链缠绕其上。

危墙之上，有一株枯树奋力想要从墙里头爬出来，奈何身子却被里面的鬼怪牢牢抓住，动弹不得。

最后只有几片枯萎泛黄的叶子孤单落在了青石板上，也不知算不算得上是逃出升天。

这里便是六局一司，曾经震动天下的第一个女官制度的出生地，怎的，如今变成了如此模样。

在安微澜还未从眼前的震惊回过神来的时候，洛昭然已经行至另一旁，又熟捻的扒开了一片草丛，明晃晃地又露出了一个入口。

“往这儿看，那门走不通。”

安微澜闻声看去，见过历史重演，就是没见过历史重演的这般快的。

在钻洞时，安微澜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这洞也是你挖的？”

“历史遗迹。”

六局一司的前身其实是由一座前朝废弃已久冷宫而改建的，如今看来，或许如今这般萧条落寞的结局还真是天注定。

洛昭然先爬了出来，随后又转身去拉安微澜，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一股烂在泥土里的腐朽和灰尘的气味立时迎面袭来，安微澜不适地掩住口鼻，蹙眉环视周遭。

“走吧，尚仪局还在后面。”

洛昭然对这里十分熟悉，边走边同安微澜介绍道：“这是宫正司，里头已经没人了。后边的六局也没剩多少人在，刚才那个洞是方便司礼监的太监进来的。”

安微澜不解，追问道：“司礼监太监为何要进来？若有正事又为何不走正门？”

“不走正门那自然就不是为了正事呗。”洛昭然走在前面，笑着说。

“不为正事？那是为了什么？”

闻言，洛昭然奇怪的回头看安微澜，见她一脸的好奇和不明白，竟然是真的不懂这些。

但这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通俗易懂的字眼来代替解释，大半天才憋出了一句：“估摸着是......闲话人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