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极凶之卦(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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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昭然意味深长的噢了一声,接着说道:“听闻,你极擅占卜筹算之术,不如现下为自己卜一卦,看你这次能否逃出生天?”

“无需占卜,此乃死局,破不得。”

“是吗,邓兮可曾说过什么一定会保你性命之类的话么?他如今是东厂厂督,执掌内廷诸事,是陛下身边的红人,他一句话,说不准便是你的一线生机,”

鹿麟微笑着摇头:“邓氏一族覆灭的那一日,吾此生便已死去,公子能好生活着,我即便身死亦非憾事。”

“如此忠心,倒是令人叹息,不然,先生猜一猜,我现在在想什么?”

鹿麟失笑,道:“公主今日,是非要看我一施占卜之术吗?”

“是,我从来不相信这些,但听人说的神乎其神的,也来了些兴致。”

“好,小人领命便是。”言罢,鹿麟盘腿坐于地上,紧闭双目,双手交错着进行掐算。

洛昭然拧眉,满腹怀疑的见他的双手不断的在做结咒样,看着十分诡异。

片刻后,鹿麟长叹一声道:“弑君罪责,皆在吾身,公子与公主之意,我明白了。”

闻言,洛昭然眉眼微动,起身走近了他一些,寒声问:“你是卜卦出来的,还是筹算出来的?”

“您觉得是什么,那便是什么。”

洛昭然呵笑了一声,眼神犀利的扫视着他:“无论哪一样,鹿麟,不可否认,你的确是个人才,让你替张显光去死,我倒是有些不大忍心了。”

“我生来便是棋局中的一颗棋子,生死自由皆在他人的一念之间,邓次辅于我有伯乐之大恩,为他的儿子死,我心甘情愿。”

见他如此通透,也不需多说什么废话,洛昭然点了点头,“行了,就这些话,你既都了然于心,那我也不多言,待罪名定下之后,我会尽力为你求一个鸩酒赐死,保你最后的衣冠体面。”

君子死节,当正衣冠。

“是,小人谢过昭和公主。”

洛昭然颔首,拍了拍鹿麟的肩膀,便打算离开。

“公主留步。”

鹿麟忽然出声喊住,他后退一步,朝着洛昭然拱手行礼,道:“小人斗胆,想为您卜一卦。”

“为我卜?”洛昭然疑惑了一瞬,旋即婉拒道:“不用了,我不信这些。”

“既如此,那便算了,恭送殿下。”

待洛昭然离去后,鹿麟独自拿起手边的的几根稻草,将它们结成了一个太极八卦的模样,沉心静气,开始推理演算。

卜卦之术是以折损阳寿之术窥探天机,故而,古往今来精通此术者均未得善果。

鹿麟此生也只卜了三次,一次为了自己的寿数,一次为了邓吾的前程。

今日是第三次,同样也是最后一次,卦象显示,坎为水卦。

鹿麟惊愕不已,他早已料到绝非吉卦,却不曾想竟是无救死门。

坎水为险,进固险,退亦险,进退两难,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之象,犹陷无底深渊,惶惶不得终日,即便奋战,即便挣扎,亦不得解脱,乃六十四卦中的极凶之卦。

......

另一边的刑狱中,张显光被吊在人形架上,头颅无力的垂下,从头到脚都是鞭伤,浑身鲜血淋漓,没有一块好肉。

安微澜大大咧咧的跨坐在刑狱桌上,袖口衣底都蹭上了污血,手里还握着一把沾染着些许皮肉的锋利小刀。

“行了,把他泼醒。”

两名女官立即得令,分别拎起一桶盐水便往张显光的头上浇灌了下去。

“咳咳咳......咳咳......”

张显光被呛得连声咳嗽,他透过遮挡在眼前的那团糟乱头发看着四周围。

安微澜跳下桌,用小刀将他的头发撩拨开,嘴角勾起了一抹森冷的笑容:“可惜了,腐刑这东西,没法用第二次。”

张显光艰难的扯动嘴角,桀桀的笑出声:“呵呵呵......安司正对邓兮,还真是......情意深重啊。”

“他本是风光霁月的次辅嫡子!全是因为你作孽,他才会成现在这个样子!”

安微澜怒吼着,眼底有火光,真想一把刀捅进他的心脏处,随即看着张显光这副落魄的样子,又嗤笑道:“张掌印,风水轮流转啊,你一手毁掉的人,现在却顶替了你和你的司礼监,你说,这算不算是老天有眼,报应不爽。”

“罪有应得......才叫报应,咱家从未弑君,谈何报应?倒是你们这帮忤逆君父的乱臣贼子......该当凌迟枭首!”

闻言,安微澜瞳孔猛缩,这番话若是被有心之人听了去,他们几个都是吃不了兜着走,思及此处,顿时心里怒火中烧。

“来人!割舌!”

“是!”

刑狱女官听命,立即埋头去挑选割舌的工具。

这时,洛昭然在外面制止住了一个身披黑袍之人的冲动,缓缓踱步而来,轻声细语的说道:“张掌印这是求死?”

刑狱女官恭敬呈上一托盘:“大人,公主,割舌刑具在此。”

洛昭然单手拿起那柄薄薄的刀片,对着烛光去看,却见丝丝阴寒之气盘旋其上,骇人至极。

见她来,安微澜的怒气也消了一大半,“鹿麟那边完事了?”

“嗯。”洛昭然放下了刀片,笑着望她:“怎么动这么大的气?若真割了舌,那还审讯什么?”

安微澜没好气的冷哼一声:“他找死!”

“昭和公主此话听着,怎么......怎么像是要救咱家一命呢?”

“救你?”

洛昭然笑了两声,梨涡浅浅,煞是清洁,她的右手顺势背到身后,摸到了她一直佩在腰后的匕首,说道:“你是我千般算计,万般筹谋才拉进刑狱中的人,我吃饱了撑的要救你?”

她回头,吩咐两个刑狱女官道:“将他的裤衫剪去,只留膝盖以下。”

“是。”

张显光顿时慌得六神无主,宦官阉人中也有不怕死的,但有一样没有例外,他们最怕的,便是自己的下半身被他人指点谈笑,那断子绝孙的一刀,是他们一生都洗不干净的污点与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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