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子毓议亲（1 / 1）

倏然，大片大片的乌云翻涌袭来，遮住了朝阳金乌，云层之间应是雷公响了锤，传出阵阵低沉的轰鸣声，或是电母敲了锣，道道闪电应声而出，预示着，雨神欲来，漫天青丝即将撒下。

洛昭然抬首望天，不免心痛哽咽道：“顾城，你说这雨......为何不去它该下的地方啊？”

若是几个月前，岭南也有这样的一场雨，那么一定可以少死很多人。

“因为老天爷杀人，从来不用刀子，只要一场雨，便足够。”

......

......

时至九月金秋。

岭南的旱灾历经三月，终于平息，据粗略统计，死伤失踪的在籍百姓约有两万三千六百余人，史称：“岭南巨旱”。

三个月来，邓兮日日夜夜陪伴于昌平帝的身边，每日求仙问道，修术炼丹，以此来拖延时间，为洛昭然等人推行女官制度取得了最大程度的便利。

一时间，洛昭然的雷霆手段使得朝堂震荡，她的六局一司与锦衣卫、御史台联手，严厉问责牵扯到克扣岭南赈灾银的一众官员，轻则下狱监禁，重则抄家灭族。

她下令，女子与男子可同时参加科举，择优入殿，文试武考皆一视同仁。

隔月科举，三甲之一的探花位便被一位出身岭南的女子所摘取，洛昭然大喜，亲任其为尚宫局掌印，可入朝议政。

同时，第一次女子科举共录用三十七人，听闻此讯，百官万民无不震惊，在她的推波助澜之下，各地大城均陆陆续续的开设了女子学堂、武馆、药堂......

不仅如此，她还重用先前跟随洛云的一众被废弃的女官们，深得拥护。

......

深夜，齐府

齐子毓刚从国子监陪着洛允琮读完了书回来，他每日都在吏部和国子监来回打转，实在是忙的头脚倒悬，累的身心俱疲。

但思及明日便是月末了，他可以去金辰殿见一见顾怡，忽然也就不觉得有多累。

马车在齐府正门前稳当停下，有小厮上前，敲了敲车门，低声恭敬道：“公子，主君吩咐，让您回来后即刻去书房回话。”

齐子毓缓缓睁眼，应道：“知道了，去吧。”

“是。”

他知道是什么事，前几日，昭然以结党、贪污、忤逆、谋反等七大罪名将户部尚书李渡下了诏狱，现在的北镇抚司已经由顾城开始逐渐掌管，几道酷刑下来，李渡将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部一股脑地给吐了个干干净净。

他这一吐，牵连了三省六部，以及地方六品以上官员不下百人。

顾城送来李渡口供的时候，他正好带着洛允琮在太极殿和洛昭然、安微澜二人议事，看见那长长的一张名单之后，终于算是出了这三个月以来心里憋的那股恶气。

秋色已深，金黄的落叶遍布庭院，隐约间，有飒飒清风吹拂过人的脸庞。

书房正堂

齐长明一脸的阴郁之色，闭目养神坐于书案之前。

屋门被悄然推开，齐子毓走进，撩袍下跪，俯身叩首：“儿子给父亲请安。”

“起吧。”齐长明未睁眼，抬手点了点放在书案上的一本大红婚书，说道：“你来，看看这个。”

齐子毓看见那抹鲜亮的大红色时便立即紧紧皱眉，觉得煞是刺眼，也不起身，跪在地上不动如山。

“不用看了，是谁都好，儿子无需，也不想知晓。”

齐长明猜到了齐子毓绝不会反对他自作主张给他定下的这门婚事，因为他的心早就给了顾怡，至于其他的名头给谁，无关紧要。

闻言，他睁开了双目，语气缓重，一言一字间都透露着不容抗拒，说道：“是英国公张家的嫡次女，名张云渺。她的出身正好能配得上你首辅嫡子的身份，婚期定在了九月重阳，”

齐子毓躬身，眼中情绪平静的如一潭沉寂多年的死水。

“是，儿子记下了。父亲还有事要交代吗，若没有，儿子明日还要入宫，这个时辰该去歇息了。”

齐长明的眸底闪过一刹那的寒光，咳嗽了两声，接着冷声道：“宛妃还有两个月便要生产，子毓，你看顾了她八九个月，最后她却生下了一个与别人的孩子，你心里难道就没有一丝的苦闷与不甘？”

“儿子心甘情愿，可反观父亲，抛弃亲女，午夜梦回时可还心安么？”齐子毓铿锵有力的回怼道。

齐长明嗤笑一声，斥道：“亲女？你不是不知道，她现在做的都是什么事！若非本相手脚做得干净彻底，只怕李渡的今日就是本相的明日。”

“当初，难道不是您和顾指挥使、沐王爷一道施压，逼着她入局重启六局一司的吗？怎么，做之前是不是从来未曾想到过，昭然竟是个决计不肯受人半分掣肘的吧，后悔了？父亲，太晚了。”

此刻，齐子毓的心里其实是得意的，那段日子，他们几个如入死地绝境，无一人愿深受搭救，如今，虽身陷泥潭，却也算得上是暂时拨云见雾了。

齐长明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将那本婚书扔在了齐子毓的面前，蔑视的看了他一眼，淡淡吐出两个字：“出去。”

齐子毓未拿婚书，起身后理正衣冠，拱手一礼，大步跨出。

待齐子毓走后，他才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低声呢喃道：“骄傲自满乃是官场大忌，且等着吧，树大招风，平安的日子已然快到头了。”

古人云：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

次日，乾清宫

洛昭然一面喝着粥，一面看着手里今日一大早齐长明送来的大红婚书，齐子毓和张云渺的名字是用烫金书写其上的，落在洛昭然的眼中也的确十分刺眼。

这时，安微澜走了进来，自顾自的坐在了她的对面，给自己盛了一碗粥，瞥了眼那本婚书，叹道：“合上吧，你就看着这个，还能用的下膳吗？”

“你也收到了？”

“收到了啊。”安微澜点头，将一口粥咽了下去，“一大清早的，予乐就来给我送这噩耗。”

姜予乐，那个岭南出身的女子探花，现任尚宫局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