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三方印章（1 / 1）

内堂

邓兮正端坐于书案前，专心致志的在写什么东西，听见脚步声时也当好写完了最后一个字。

“我还以为，你会明日再过来，这屋子里还暖和吗？知道你现在怕冷，特地点了炉子。”

邓兮一面说着，一面将方才写的东西收进了信封。

檀华扶着洛昭然好生坐下后，朝着邓兮拱手一礼：“檀华见过厂督。”

闻声，他抬头，挑眉：“檀华也来了，快坐吧。”

“谢厂督。”

邓兮嗯了一声，先去一旁净了手，随后将信封放在了洛昭然手边的凭几上，“昭和，这个帮我转交给微澜。”

“好。”

洛昭然应了一声，也不和他多绕弯子，开门见山道：“都闹到如今的地步了，你还不算同我说实话么？”

“实话？什么实话？你想要听什么，想要问什么，只要你开口，我一个字都不会骗你。”

邓兮神色认真，双眸之间没有一点波澜起伏。

“你，究竟还想要多少人去为邓氏一族陪葬？”

“皇帝、沐王、洛铎、洛云、洛允璟五人算是洛氏皇族的偿命之人，张显光和安徵馨的命算是我受腐刑的赔偿，齐长明与顾世开设计做局害我全族，他们的族人便也该为此付出代价，承担后果。”

洛昭然看着他，已经不知道还有什么话可说，这样的事，哪里有什么道理可言，你既杀我全族，我便要你全族都来偿命。

只能说是因果循环，冤冤相报，血债血偿。

“邓兮，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邓兮没料到她会问这个，一时出神，低头垂眸算了算，说道：“你我三岁相识，至今已有十二年了。”

“是啊，快得很，都十二年了。”

倏然，邓兮笑出了声，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弯弯，他打趣儿道：“我还记得初见你时的第一面，你在御花园的芙蕖池中玩耍，坐着仲阳连夜赶制出来的一叶扁舟，划着划着，船底却漏了，你和星回两个人全都跌进了荷塘里，呛了好几口水，要不是我喊人喊的及时，哪有你的今日？”

洛昭然啧了一声，嗔道：“怎的，现在倒是想起来问我要谢字了？”

“哪有，昭和，我就是觉得，以前咱们儿时的日子是真好，可为何，长大了，却会变成现在这般啊。”

闻言，洛昭然的目光也瞬间暗淡了几分，叹道：“世事无常，你该知晓的。”

邓兮苦笑，“知晓，知晓，我都知晓，我只是不甘心，你说，究竟是谁将我们推到了这一步？”

“我也不知。”

“不，你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的。”

洛昭然微微蹙眉，疑惑看他：“什么意思？”

邓兮深吸了一口气，坐在了洛昭然身旁的座椅上，随手拿起了一杯茶猛地灌了下去。

他转过身子，面对着洛昭然，“你是最聪颖过人的那一个，难道到今日还看不出吗？长公主她设了一盘天大的局，这一局，将我们所有人的筹谋算计都囊括了进去，她虽身死，棋局仍在！所有人，所有人都逃不脱，躲不过！”

“邓兮，你怎么了？她的局，不过就是勾结沐王和齐长明图谋赈灾银，制作坛中女子以此敛财，用以豢养私兵，现下，他们已全部身死，至于那一营私兵早已不足为患。”

闻言，邓兮倒是一愣，他移转目光，看向了檀华，问道：“你们，没有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她是吗？”

洛昭然越听越糊涂，她也望向檀华，声音陡然寒冷了下来：“檀华，说话。”

檀华心下害怕，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却还是摇了头：“殿下，恕臣不能说。顾大人和皇贵妃娘娘，还有安司正、姜尚宫她们都千叮咛，万嘱咐，绝对不能向您透露半个字，不然，您的病情一定会更加严重，臣不能说！”

“糊涂！”

邓兮恨铁不成钢的怒斥了一句，“你们一个个的都在想什么？瞒得了一时，瞒得了一世吗？再说了，她连齐子毓的事都知道了，那些别的即便你们不说，她知道也是早晚的事！”

此话一出，檀华顿时一惊，背后冷汗频出，急忙朝着邓兮摆手。

“你说什么，我哥怎么了？”

邓兮又是一愣，问：“你，你不是为了齐子毓的事来的？”

他还以为，她是知道了逮捕齐子毓的那张文书之上有他的签字和印章，这才深夜赶来兴师问罪的，怎的，竟然不是吗？

洛昭然闭上双目，握紧了座椅的扶手，气血上涌，脑中眩晕之感又起。

见状，檀华立即慌了，她连忙蹲下身去看洛昭然，急道：“殿下，殿下您怎么了？”

“实话，我要听实话。”

檀华在心里反复和自己争斗了片刻，她实在是怕洛昭然会有个什么万一，终于点了头。

“殿下，臣说实话，但您一定要稳住自己的心绪。”

洛昭然颔首，应道：“我知道，你说。”

“是，顾大人在嘉峪关查到那一营私兵，是用来帮助北周太子夺取帝位的，和长公主一同筹谋之人，并非齐长明，而是顾世开。他现在夺了锦衣卫大权，以皇长子作为依靠仰仗，只怕所图颇大，就在今日午时，锦衣卫带人闯入了内阁，以谋杀长公主、沐王、沐王世子为由将齐次辅革职，下了诏狱，严刑拷问。”

洛昭然的眉头越皱越紧，呼吸更是愈发的急促，她急道：“不可能，我哥哥是内阁次辅，若下诏狱需要陛下的亲笔御批，他顾世开即便是锦衣卫指挥使又如何......”

“殿下，是真的。”

檀华心痛的望向洛昭然，言语哽咽：“文书之上有锦衣卫指挥使、东宫太子、东厂厂督的三方印章，按《大晋律》，此文书，与圣旨无异。”

闻言，洛昭然猛地抬头，她能感觉得到，自己胸膛里的心脏跳的有多么强烈，她自幼熟读律法，知晓这三方印章，只要有一方不盖，文书便不可生效。

邓兮坦言道：“东厂的那枚印章，是我亲手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