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腹背受敌（1 / 1）

沈九川恼火的拍了一掌桌子，满是不忿，怒道：“不是，你们南晋这位新帝，疯了不成？此时发动两国大战，完全不把你和使团的性命放在眼中啊。”

檀华拉了拉洛昭然的衣袖，言语却并不慌乱，“殿下，陛下这是要弃了我们吗？”

洛昭然闭了双目，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算计到了所有事，却唯独没有想到仁和帝竟真的会如此无情。

他这是想用洛昭然的性命去为晋军拖延战机，北周以为使团在他们国内，南晋定然不会轻举妄动，可谁能料到，仁和帝宁愿舍弃使团一众，也要挑起战争。

战火烽烟一旦燃起，便无法轻易熄灭了。

沈九川看着洛昭然良久，他抿唇，一咬牙，说道：“陛下的意思是，我北周将士不能白白丧命，他更不好忤逆群臣之意。但他也愿意给你十日时间，以此自证清白，如若不然，那么使团一众，定会是刀下亡魂。”

洛昭然颔首，轻声道：“我理解，就以十日为限，我会尽力给北周臣民一个交代。”

“好，此间话语，我会如实转达陛下。”说完，沈九川站起身，却久久没能迈出一步，他沉声：“昭然，你救了那么多的人，这一次救一救你自己好不好？十日之后，我不想亲手送你上断头台，祖父还在等着你去给他老人家请安呢。”

洛昭然抬眸，看着沈九川双拳紧握的模样，她微微一笑，“知道了，你去吧。”

待沈九川走后，檀华顿时松了神色，卸下了冷静沉着，连忙问道：“殿下......”

“莫慌，莫怕，莫怯。”洛昭然目光坚定的回了这六个字。

“臣知道，臣不会再怯懦了。”

檀华又靠近了洛昭然一些，努力稳住自己的心神，“殿下，陛下这是要逼着我们去死，咱们......反了吧，他根本就没有想给我们留活路！您不是说北周帝是一位明君吗？沈相也是一位纯臣，若是投诚北周国，说不准尚有一线生机。”

洛昭然自然知晓这个是现在这种局势之下的好办法，但她们能想到的，仁和帝又怎会想不到。

“我们若投诚，那便是叛国之人，檀华，你忘了，咱们还有亲人和朋友在南晋啊。哥哥、顾城、微澜、予乐......还有很多很多。我们天高皇帝远的，自然可以叛国，但他们还在陛下的手底下，他们的性命，我们怎能不在乎？”

听完，檀华双腿无力，一下子就跪坐了下去，她们早已进入淤泥深处，身上布满了无数纠缠不清的白线，哪里还能独善其身。

洛昭然站起身，将檀华一把拉起，她道：“怕什么？随我一道同行，提刀会豺狼。”

她一直坚信，即便身处逆境死地，只要性命尚存，便一定有转圜之余地，可若自己先弃了自己，便真就没了活路了。

不可惧，不可退，不可怯。

......

南晋，皇宫太和殿

齐子毓一身绯红色仙鹤补服，脱冠持于手中，脸色通红，满身怒火的正在与仁和帝争执不下。

“陛下！您如此行事，良心可安？！昭然她可是奉了您的旨意，带着使团前往北周出使的，做的是为国为民，结两国和平之好的千秋大事！您怎能......怎能做出令兵夜袭的事情？！这是将她置于炭火之中烤啊！”

顿时，仁和帝怒上眉梢，声音也尖锐了起来：“齐相！你这是在质问朕的决断吗？”

齐子毓不退让半分，言辞犀利道：“正是，那是臣的亲妹妹，如今身处敌国，生死不明啊，难道臣不该问陛下要一个解释吗？”

“朕是君，你是臣，同样，洛昭然也是朕的臣子！朕的话，你们只有服从的份！”

说着，仁和帝的目光逐渐狠厉，“齐相，朕警告你，不该管的少管。朕前几日让你操办选秀，填充后宫是事宜，做的如何了？”

选秀应是内务府的事情，仁和帝却反其道而行之，将这样的事交给了身为左相的齐子毓去做，明里暗里都是捉弄与讽刺。

齐子毓深吸了一口气，不屑再与如此昏君多做辩解，却也是语气不善。

“臣手头事务繁多，陛下若急着娶妃玩乐，大可交予旁人去做便是！臣告退！”

说完这句，齐子毓掉头便走，见他如此，仁和帝真是气的浑身发抖，怒拍御案，可根本不敢将齐子毓如何。

且不说一旦动了他，那么身处北周的洛昭然和手握七十万西北军的顾城便再也不可控制，单说这朝堂之中的上百名御史文官，还要靠着齐子毓来周旋。

出了太和殿之后，齐子毓抬头看着头顶上的飘荡着的蓝天白云，只觉万分可笑，这天下事，怎能荒唐到如此地步。

这时，百岁从廊下走至齐子毓的身旁，小心说道：“公子，底下人来报说，扬州的安节度使已经到了相府，在此之前，她去过了郊外的灵吟阁，还有就是，岭南的姜太守也送来了八百里加急信件。”

安微澜和姜予乐的消息都是通过六局一司进行传递的，比朝廷所用的联络通讯快了不少。

齐子毓点了点头，垂首向宫门外走去，忽地又问道：“西北呢？西北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没有，西北偏僻，消息传去送来都是极慢的。”

“如此也好，没有消息便少些担心。”齐子毓舒了一口气，“走吧，回府，别让微澜等急了。”

......

左相府

安微澜并未入内，而是坐在府门之前的台阶上，齐子毓掀开了车帘，便见到已经消瘦了一圈的安微澜。

齐子毓走下马车，行至安微澜的面前，颔首一礼，问：“怎么坐在这儿？”

“齐二哥，我要去北周，你帮我打个掩护吧，别让朝中的那些鹰犬知晓。我......我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昭然去死了。”

安微澜的声音之中带着拼命压抑着的哭腔，眼角处通红一片，嘴唇已被咬出了血。

“此去，你不一定救得了她，甚至可能还会搭上自己的性命。你还有父母叔伯、兄弟姐妹要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