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扶弟魔之死3(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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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刘王氏开始借第二笔印子钱,她就已经沦为以贷养贷的行尸走肉了。第二笔借款还了三次之后,刘王氏再次陷入了绝望的境地。

连续两笔借款的还款日赶到了一起,一共要还四块五毛钱。可是刘王氏的手中别说四块五了,哪怕是四毛五都没有。

眼看着要账的人就要来找自己了,这可怎么办呢?

她猛然想起来,刻字刘有一个外地朋友。这位外地朋友在海州孤身一人,除了刻字刘之外没有什么好朋友。他准备回老家一趟,但是家里有些不方便携带的东西,放在家里怕被偷了,于是就把这些东西寄存在了刻字刘的店里。

此时的刘王氏早已没有什么底线了,她为了还清债务,便偷偷地把外地朋友寄存的东西拿到了当铺。

这些东西一共换了将近十块大洋。这就让刘王氏轻松了不少,可以过十天安稳日子了。

不过快乐的时光总是显得短暂,一转眼,再次到了还款日,又有四块大洋的债务找上了门来。

刘王氏没办法,她只好哭着去找妈妈,希望得到妈妈的庇护。但是她妈妈又能有什么好办法呢?想了又想,也只能告诉自己的闺女:要不去借第三笔印子钱吧。

第三笔印子钱,刘王氏借了四块钱,分十期还清,每期三天,还款六毛五,本息合计六块五!【年利率百分之七百五】

从这起,身负三笔印子钱的刘王氏每十天里就有七天需要还款,她可就算是永无宁日了。一步错,步步错!在今后的十几天里,刘王氏通过求爷爷告奶奶、偷东西、甚至不惜出卖色相让登徒子们骚扰一下之类的方法,努力还债。

可即使如此,仍然不能足额还款。当要债的人们再次登门逼债的时候,刘王氏实在没有办法了,她已经彻底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刘王氏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找这些放印子的人们,再借第四笔高利贷。

不过,此时的高利贷们,已经不肯将钱借给刘王氏了。实际上,刘王氏借的三笔印子钱,表面上看是三家不同的“公司”,但背后的老板都是城南市场的张立明。他们经过评估,已经确认了刘王氏不再有还款能力了。因此,也就不可能再借钱给她了。

高利贷收账的坏人们深知刘王氏已经没有钱还了,在对其进行各种恐吓威胁之后,还是“仁慈”地给了刘王氏一天的宽限期。要账的人临走之前,还提醒刘王氏:如果明天依然不能将四块五的本息和五毛钱的罚息一并归还的话,那就要了你全家的命!

对于刘王氏来说,一天的宽限期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她的债务彻底暴雷了。恍恍惚惚的回到刻字店,刘王氏就发现刻字刘在翻箱倒柜的找东西。见刘王氏回来了,就急切地问:“我那外地朋友放咱家的东西呢?人家回来了,我得给人家送回去!这要是丢了,我怎么和人家交代!”

这句话,成了压垮刘王氏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假意的附和着刻字刘,万念俱灰地回到屋里。随后,刘王氏解开裤腰带,一点儿都不带犹豫地把裤腰带拴房梁上,把头往里一伸上吊自杀了。

刻字刘看媳妇儿进屋有一会儿了,怎么没动静了呢?满腹狐疑的刻字刘走进里屋,一挑门帘子,两只还在晃动的大腿摆在了他的面前……

哎呦!刻字刘差点儿没背过气去。

“这是怎么了!?你怎么好好地就死了呢!?”刻字刘搂着刘王氏的尸体,痛哭流涕。

哭了好一会儿,刻字刘这才稍微稳住了心神。他把刘王氏的尸体放好,赶紧出门把左邻右舍的邻居都叫了过来,帮忙料理后事。

又打发一个小孩子,去刘王氏的娘家,把丈母娘叫过来。

当刘王氏的母亲看到自己女儿已经变成冰冷的尸体,那种悲痛是怎样形容都不过分的。即使在她眼里,刘王氏只是个提款机。

老太太几度昏迷又几度被大伙儿救醒。等她缓过来一点儿后,觉得欠高利贷的事儿不能再隐瞒了,便把如何借钱如何欠账的事儿,全都给女婿交代了。

可此时才坦白,又有什么用呢!人死不能复生啊!

当天晚上,刘王氏的母亲也因为女儿的死和女婿的咒骂,一时想不开,同样用一根裤腰带,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虽然母女两个已经去世了,但是人死债可没消。逼债的人转头便找到了刻字刘。刻字刘根本惹不起这些高利贷,也只能卖掉自己的刻字店,还清了债务。

从此,失去了刻字店的刻字刘变成了一穷二白的刘白。

听完刻字刘的描述,周牧颐犯难了。因为刻字刘遇到的高利贷,在民国时代是完全合法的。虽然刻字刘很惨,但这些事儿不能成为周牧颐对张立明发难的借口。

周牧颐叹着气说:“刻字刘,我很同情你。”

刻字刘急忙站起来,哈着腰,恭敬地说:“周爷,我已经不刻字了,您叫我本名吧!”

“呵呵,行吧,刘白,我这有几个大洋,你先拿着花吧。有事儿的时候我再找你。”周牧颐掏出五个大洋,交给了刘白。

刘白握着沉甸甸的大洋,感动地痛哭流涕。

等他走后,太监试探着问:“周爷,您这是准备找张立明的茬儿?”

周牧颐微微一笑:“找茬谈不上,只是想找找和欧阳广海的关联,不能让他小看了咱们啊!”

太监心中一惊,在他的意识中,欧阳广海可不是一个好惹的人。他掌握着整个日租借贩卖人口的“大权”,又利用人口中介和各种风化场所、赌场、高利贷、人贩子、大烟馆等等,都有很深的关系。

再有,欧阳广海还是青帮中响当当的人物字号,他是仅次于海州青帮老大的存在,如果动了欧阳广海,那几乎等于动了整个海州的流氓阶层。

“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太监的脸色有些沉重。

周牧颐递给太监一支烟,拍了拍他的肩膀:“但说无妨嘛!”

太监点上烟,缓缓地说:“想和欧阳搭上关系,没必要动他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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