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静影沉璧十四（1 / 1）

但凡是从绝杀营出来的人，会被魔教格外看中，会比教中的普通弟子身份略高一等，因为他们是从炼狱里厮杀出来的，可以以一敌百，成年的甚至以一敌千，这是魔教脊梁骨一般的存在。

所以从绝杀营出来的人直接由左右护法管理，不受护法级以下的人约束。而普通的魔教弟子要从最基本的打杂做起，他们甚至在没有传召的情况下，根本没有资格踏入魔教主殿半步。

天上的绵绵细雨渐渐大了，魔教的两位护法已经在回魔教的路上吵的不可开交。

令五道本来还斜斜的坐在轿上，此时已经坐直了。他的眼睛有些发红，面目有些狰狞阴险。

红护法用清气挡了雨，其他人的衣服或头发都有些湿。

眼见左右护法气氛凝重，谢瑜在心里呐喊，快打起来，打起来。

可是终是没能如愿，左右护法虽争论的喋喋不休，但两人之间还是有那么些默契，给对方留了余地，没有破口大骂，更没有打起来。正所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谢瑜本来还想将半昏迷的聂枫直接带走，但令五道坚持要让聂枫见教主耶扑冷。

一行人很快到了魔教主殿，魔教教主耶扑冷高居上位，一旁的侍者大都督恭恭敬敬的立在一侧，随时准备听令。

魔教所居乃是开山建崖的场所，因此宫殿常年昏暗，由火盆照亮黑暗，却没有白昼的光明。

谢瑜在十几阶层的下方，看着耶扑冷，光线太暗，根本看不甚清楚耶扑冷的情绪。

“这是怎么回事？下面那是聂枫么？”身居高位是耶扑冷看着下方转醒的聂枫道。

两名护法各立一侧，似乎是刻意拉开的距离。

令五道在右侧头看了红衣一眼，转头朝上方略鞠一礼道:“禀告教主，红衣护法想要徇私肆意残害手下聂枫。”

耶扑冷:“什么？红衣你说说是这样吗？”样子有些惊讶和愤怒。

红衣:“禀告教主，没有此事，我觉得是令五道故意找茬。”

“啪”护法跟前的桌案上的杯子被耶扑冷扔了下去，杯子是铜器制作的，在十几层台阶上滚碰了好几下才完。

“本座早就说过，教中不可造谣诬陷他人，今日你们可要说清楚！令五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耶扑冷严厉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

殿中的亲卫、侍从、包括护法大都督通通跪了。

气氛在此刻变得紧张起来，大气都没人敢喘一下。

良久，令五道也严肃起来:“教主，我的人看到红衣护法的最得力的手下谢瑜将聂枫拽下山崖。”

扮成谢瑜的叶素闻言睁大了眼睛，千算万算她都没想到他们身后还有监视的眼睛，那他的身份岂不是暴露了？

叶素没有开口，还不确定的事，她只能沉默着。

耶扑冷:“哼，红衣，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红衣看了谢瑜一眼回答:“禀报教主，我并不知晓此事。”

耶扑冷闻言气焰小了些:“令五道，如红衣所说，你的人还看到了什么？”

令五道闻言张了张嘴，似乎在踌躇什么。

一旁的红衣抢先道:“令五道你跟着我的人做什么？还有谢瑜，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瑜沉默着。

令五道:“我的人办事回来，恰巧路过谢瑜聂枫两人，正好看到谢瑜将聂枫拽下山崖，然后就回来复命了。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问问谢瑜和聂枫了。”

叶素扮的谢瑜闻言心里一喜，敢情他们只看到他们掉下山崖，那好说。

“回教主，还聂枫掉下山崖，是我不下心脚滑，”是不是真的脚滑叶素打算瞒住事实，“然后我还是将聂枫救回了不是吗？请教主明查。”

令五道:“且不说，谢瑜说的是不是真的，可聂枫一下山，红衣就要拿剑砍，红衣我说的可是事实，其他人可以作证。”

红衣:“禀教主，聂枫是没有完成任务，所以……”

“所以你就要杀了聂枫？”耶扑冷的声音冷冽而又危险。

“教主，有何不可吗？往日我也是这么做的，你以前也没说什么不是吗？”红衣狡辩道。

令五道:“我曾听说，红衣你手下的九个人中，聂枫常常受到你的责罚，是最多的一个。因此我还怀疑你故意让谢瑜拖住聂枫，指使其达成你的计划，然后来个故意杀人滴水不漏。”

叶素闻言当即与令五道争辩:“你胡说，我和聂枫掉下山崖是个意外，聂枫，你说是与不是？”

一旁的聂枫也不知听到了没有，他的眉头微皱，眼睛虚弱的半睁着，久久不开口。

“喂，你说话呀！”一旁的叶素小声跟他说话。

聂枫侧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张了张嘴。

不知道为什么，谢瑜老觉得他要把事实说出来。

上面的耶扑冷没了耐心见聂枫不说话，想着这事确实没那么简单:“罢了，把这个叫谢瑜的还有聂枫通通一起关进地牢，什么时候交待实情什么时候放出来。至于红衣，这教中培育一个绝杀营的弟子实属不易，以前你杀他们我都是念在你为魔教立下汗马功劳，从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你越来越肆无忌惮，本座要重重的罚，你自去偏殿领五十棍吧，但我还顾及你的面子，其他人的观礼便免了。”耶扑冷想着要对所有人一视同仁，也恐日后多生事端，所以他没有提及聂枫直接问罪红衣。虽然这聂枫确实对他有大用。

红衣蹙眉，瞳孔地震:“教主恕罪，红衣再也不敢了，还请教主收回罚令。”

令五道:“红衣啊，你自己想想这些年你杀了多少绝杀营的人，连我的手下你都不放过，你要不要我跟你仔细说一说。”

耶扑冷:“红衣，你难道要违抗本座的命令？”声音威严不可违抗。

大都督十分有眼力见朗声道:“来人还不快将聂枫和谢瑜关进地牢。”

耶扑冷起了身。

大都督又低声细语:“教主你慢点儿。”他坐了个去扶的姿势。

耶扑冷长身而立穿着宽大的金腰带衣袍，大剌剌从侧门走，大都督则是深深的看了令五道一眼，然后屁颠颠的打着笑脸跟着耶扑冷离开。

红衣则是认命到偏殿领罚，待五十棍落在身上后，疼的龇牙咧嘴，却也没有痛晕过去。殿门关着，就连施罚的两名魔教弟子都是蒙了眼，给了红衣足足的体面。

然后红衣心中的怒意丝毫不减，她歪歪扭扭从案板上爬起来，踉踉跄跄的走了几步，突然停下。

两名拿着棍子衣着一致的男人有些瑟瑟发抖。

果然灾难在下一刻降临，他们实打实挨了红衣一掌，被打到一边的墙上落下，嘴角溢出鲜红的血液。

闷哼声此起彼伏。

可他们不敢打小报告，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红衣这才打开偏殿的门出去。

殿外的令五道已经等候多时。

这家伙难不成在外面听？

红衣咬牙切齿想着幸好刚才她挺有骨气，没哼一声。出来后，见令五道还往里瞅，她赶紧关了偏殿的门。

“教主说了不可观礼，你是没听见吗？”红衣强忍着身体不适冷喝道。

令五道嘴上没笑，可眼观眼鼻观鼻，都是笑意融融的样子。

“哎，教主可没说不让听。”令五道说着朝红衣拱拱手。

红衣:“……”

本来打算去问问谢瑜到底怎么回事，可红衣低估了那五十棍所带来的伤害，便就此作罢修养两天。

“红衣护法不打算同我去地牢问问那两人到底怎么回事么？”令五道走近红衣。

红衣忽然想起什么:“改日再去，我回去养伤了，我不在场，你不可对他们严刑逼供！”

叶素和聂枫被关进阴暗潮湿的地牢。

周围黑漆漆的，倒还算赶紧，就是常年不见光明有一股子霉味，拳头粗的铁柱每隔巴掌宽便立一根，围城一堵墙，两侧是由天然的石墙隔开。

叶素从一走进地牢，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在抗拒。

等地牢的大门关上，锁门的男人走了，叶素打了聂枫一下，都怪他当时不说话。

下一刻，锐利带有杀意的视线投了过来。

叶素本来还想说什么，周围满满的杀气腾腾愣是让叶素咽了咽口水。

聂枫本就比谢瑜这个身体高，此时人间居高临下，气势就占了上头。

唉，叶素叹了口气，只好打量着周围，只有一张石床，没有整头和被子。

算算时辰已经到了晚上，是睡觉的时间了。

叶素想了想:“都这点了，他们暂时不会来了，现在咱们可以商量一下怎么说。”说着她突然很小声:“小心隔墙有耳。”

“是我陷害你，施法让你脚滑掉下去的。”聂枫当时已经忍无可忍下了杀心。

“呵，你倒是诚实。”嘴上这么说，叶素心里一万个草泥马崩腾，“你这么说不是找死吗？而且我原谅你了，咱们就是是我不小心脚滑才掉下去的明白吗？”

“原谅？”聂枫像是听到天大的的笑话，这种小孩过家家的词，他是怎么说的出口的？这种人是怎么从残酷无情的绝杀营里出来的。这么想着，聂枫颇为古怪的打量了谢瑜一眼。

此时的谢瑜脸上的稚气未脱，还有些婴儿肥，白白胖胖的，倒像个不谙世事的贵家小子，可实际上他是绝杀营出来的。刚才红衣欲提剑杀他，当时，聂枫以为他的一生就会葬送于此，可这家伙居然拼死拦了谢瑜的剑。

“为什么？刚才，为什么要挡红衣的剑，为什么救我？”聂枫说出心中不解。

“那不是要互帮互助嘛，谁知道以后我会遇到什么危险。”叶素顶着谢瑜的面貌信口胡诌。

聂枫沉默着，冥冥中他有一点预感，不是这样的，他不信。

“好了，就照我说的定了，不早了，先休息，这里有一张石床，念你是伤患，你睡床，我睡地下……”

叶素话还没说完就被聂枫截了去:“我不困。”谦让是强者与弱者的较量，所以他不需要。

失去耐心的叶素直接躺到了石床上，然后闭眼养瞌睡。

她在石床上翻来覆去，始终难以忽视某人强烈的存在气息。

这人气场挺强的，大佬就是大佬从小就是不容忽视的存在。

其实这几个月以来，叶素联通其他几个人在红衣手下过活实属不易，属下与属下直接的钩心斗角真的不少，可到了聂枫那个个都蔫儿了，除了被称为教里的女魔头红衣除外。

叶素睁开眼看着上方有些睡不着，她忽然想起初遇聂枫的那段日子，当年的聂枫小公子整日神气十足充满自信的模样，再看看现在，整个人阴间气息十足俗称死气沉沉的，怪——可怜的。家中的变故挺大的吧，因为她的干涉，他家被帝王定下的罪名更多更严重……是她错了吗？更有传说是聂枫玩弄邪术杀了亲父，烧了丞相府企图毁尸灭迹。

等等，好像漏了点什么。

对啊，聂枫身边的女鬼呢？

女鬼不见了，瞧瞧溜进聂枫房间的那几次，她都没有看到满空飘荡的女鬼。

所以没有女鬼的帮助，聂枫才落得这个地步。虽然以前的叶素觉得很恶心。

那厢立着的聂枫直直倒了下去。

叶素赶紧去查看，便见倒地的聂枫在昏暗的灯火辉映下，眉头紧锁，额头的细汗打湿了黑发，额头触手滚烫，是发了高热的阵仗。

小宝从叶素的袖子里爬出来，给聂枫施了些灵力。

很见效，聂枫没那么痛苦了，眉头舒展了不少。

叶素见其有所好转，便将刚才所想告诉小宝:“聂枫身边的女鬼怎么不见了。”

小宝摇摇头:“待我查查……查到了，自那晚你身魂烧之术的那晚之后，那些女鬼就不见了。”

“为什么？”叶素问。

小宝冥思苦想半晌:“不知道，查不明白，下次问问主人。”

“那谪仙大人什么时候出现？”

“主人最近被琐事缠身，这段时间估计是见不到了。”小宝如实回答，“不过叶素，这都不重要，我所知道的聂枫在凡间的这一生，都没有女鬼的记载，所以女鬼不在，影响应该不大。”

叶素半信半疑:“是吗？”顿了顿，“接下来的审问也不知道是被谁审，什么时候审，听说令五道素来残忍，红衣我倒是有对策。小宝，你有什么办法让令五道来不了地牢吗？”刚才下地牢的时候，叶素可是看到了许多的刑具，上面还有不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