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牛郎实在是禁不起细扒”(1 / 1)
元朗听他说这样的话,想说他过于悲观,又想说实在是过于清醒。
他最终还是讲说:“这是聪明人的审时度势。”
元起表示赞同,要说些什么,刚张口,确是发出一声猫叫。把他都唬了一跳。仔细辨认才发现声音出自窗外,代替了他的回复。
木门厚重,且紧闭,自然不可能有东西乘虚而入。可是那高高的窗户却虚虚开了一个透风的口子。口缝极小,却可以容得下一只幼猫过身。
那是满月的猫兜兜。
兜兜浑身漆黑,唯四爪雪白。这种猫只生活在北荒,比寻常的猫个头要小一圈,灵活好动,不爱亲人。喜吃蜥蜴蚂蚁和忍冬花。经常行走北荒的商旅偶尔遇上,一开始还以为是小狼崽或者豹猫,次数多了也就认识,见它叫声和猫无异,又常常见到这种猫四足雪白,便取名为白足猫。
这只白足猫是元时从北荒带回来的。
那日落颜不告而别,元时坚定要去找。他趁人不备,独自出去。
傍晚才归,归来时候依然是一人成影,那时候无风,他走的也慢,众人却看到元时怀中蠕动,等到元时走近,众人才看到他怀中探出个小小的猫头来。
首先是一双大大的眼睛,衬个毛茸茸的小脸,十分可怜,又真的可爱。
元时一脸颓然,精神蔫蔫,他强打精神告诉元朗说:“我见它独自一只躲在荆棘丛后的洞里,远处还有郊狼跟着它,它见我便朝我跑来。不见它的父母和兄弟。”
元时搂紧它。
元朗给他一碗水,他渴急了,一口气喝了大半碗,还剩碗底一口,他小心翼翼端到了白足猫的面前。那猫也渴了许久的样子,一见到清水,险些急到把整个头都扎进水碗中。
元朗看着一大一小,又是可怜又是可气。
他到底一句话都没说。
于是元朗就默许由着元时带一只幼猫上路。
一路上,元时把自己的水和口粮喂它,深夜寒凉,他给它裹在厚毯中,带它烤火。
北荒的野兽本能都怕火,商旅平日就是在营地点燃火堆彻夜不熄用以抵挡豺狼毒蛇蝎子以及会咬坏食物的野兔。
然而这只幼小的白足猫却极爱温暖的火堆,它第一次烤火便一脸惬意,眯眼瞌睡,安然躺在元时膝上入睡。
元时压低声音和他闲聊,说:“你看它,多像小牡丹。又爱瞌睡又爱暖,眼睛还那么大。”
元朗微笑。
他似乎忘记了落颜。
但是众人却没忘。
做笑话在聊。商旅的路途最是无趣,聊的不外乎是那些鸡毛蒜皮,男人女人,莺莺燕燕,聊得久了也就没得新话头,就如老牛反刍,放在嘴里嚼来嚼去都是那同一团草料,横竖都是那个味。
如今好容易给嘴边搁一捧新的,不嚼个十天半月都不能消停。恐怕也不仅仅只会有十天半月,到了石翠城领了辛苦钱,转了花楼,两罐黄汤下肚,可定要再添油再加醋的往外秃噜。
他们多少还给元朗面子。当面也当忘了,嘴闭的紧紧,最不过是当着面挤眉弄眼。商旅的队人大多都是北魏遗民,身材高壮,骨骼宽大,大多都长一双丹凤眼,平日还无事,在挤眉弄眼的时候,那双眼睛简直眯成缝,精光止不住的从缝隙中透出,兴奋,又无趣,又狡黠。
当在背着元时的时候,他们就开始说笑打趣,说:“你说元时那傻子,是不是以为仙女变成了那猫仔?”
他们大笑,调侃说:“也给小畜生喂水吃粮,披毯......就差分一席帐篷给那猫仔。大伙说,过几天元时会不会把那枕头给了猫仔?”
“他那时献得好殷勤,真以为自己是牛郎了,仙女特意为他下凡,给他做妻......我是冷眼瞧了,那天一日上头,就他窜的厉害,人家仙女对他看着有礼,其实面上冷冷的。”
“......你们光知道牛郎织女,可知道这北荒的由来?”
“......不就是说色胆包天触动天女么。前几日说的,当大家伙没记性呢。”
那声音故作神秘,听到有人喝倒彩,忙道:“懂什么!我听到的,可不仅仅如此。我听说,那色胆包天的,不仅仅只是调戏而已......”
“那能如何?凡人蝼蚁,还能真轻薄不成?那可是天女,比公主还尊贵。”
“公主又如何?公主金枝玉叶,不也是一介女流?若是身边没有宫人护卫,流落民间金钗布裙,谁能知道她是公主?那仙女也是一样。仙女若是没有天衣护体,落在凡间,也就是个貌美的姑娘。”
“要说天衣,我倒是想起天衣无缝这个成语来。说到这里,倒是那日仙女下凡,我光瞧脸,楞没看那仙女的衣裳,是不是真的天衣无缝,莫不是云彩月光做的吧?”
“即便真的是云彩月光织就,咱们这肉眼凡胎能看到什么?即便看到华光灿烂,也会自以为是觉得那是金丝玉缀。”
有人声音已经压低,所谈话内容显得暧昧,甚至不堪起来:“你倒是说说,仙女没了天衣,落在凡间,又如何?”
“能如何?”
那起头的人声音说着兴奋,声音不自觉提高一寸来:“牛郎织女,牛郎是怎么娶到织女?不就是偷了她放在岸边的衣裳?那老牛教牛郎,趁着仙女洗澡,偷她羽衣,她便回返不了天宫去。只能留在凡间给他做妻子。你们品品这两个字:‘只能’。”
那人问:“别说仙女,哪家的公主贵女,或者高门大户的千金小姐,真的会真心实意的给一个放牛的穷小子做媳妇?织布耕田,做饭养娃?‘只能’。”
这样一说,众人也由此同感。
“怕不是用了强了......怕是真的用强了。那织女也是可怜。”
“人都说莫欺少年穷,那牛郎若只是单单家贫一点,其余人品,相貌出色,加上踏实肯干,何至于无女肯嫁?只怕不但是穷,人品也是不堪的很呢。”
“......那照兄弟你这么一分析,那织女岂不是更加可怜?”
“若是人品端正,岂能干得出来偷鸡摸狗的勾当?趁着女人洗澡偷人衣裳,还以此胁迫其下嫁为妇......这不是采花贼都不屑的勾搭还是什么?还说是什么老牛指点?大家伙儿何时见过老牛开口?不过是欺畜生没长一条会说话的舌头,把锅扣了过去而已。”
这两句话引来一片唏嘘。但是也只是唏嘘而已。但是大多数人觉得,唏嘘其实就够了。
有人还说:“说不定牛郎织女的故事都是那些凡人意想的。天女就是天女,又不是如公主那样肉体凡胎,何况就算是寻常百姓轻薄流落民间的公主,也是满门抄斩的罪过。那若是敢轻薄调戏天女,那得是什么下场?何况人家天女本来就是天女,又不是说穿上天衣才是天女,不是凡间还有句话?穿上龙袍也不是太子。难道天女还比太子好当?”
“可不是......还什么下场?北魏不就是例子吗?北魏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调戏天女,就使得北魏成了北荒。”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结果连天鹅的羽毛都没碰到,就连蛤蟆窝都给踩平了。”
......这话挑不出错。
但是刺耳的很。
这些刺耳的话,不知道有没有传入到元时的耳朵里。但是元时依然还是把那只白足猫带回了石翠城。
他把白足猫和那双完好的缎鞋一起送给了杜满月。
满月自然开心的很。
她搂着那白足猫不放。她发现那白足猫的耳朵内里有伤,剥开脖子的绒毛,也发现有几处险些溃烂的伤口。也不知道是猫实在是太会耐痛还是别的缘故。元时一路伴随,都没有发现这些伤口。
满月心疼不已。
配了草药给白足猫清洗伤口,为了防止伤口发痒而抓挠伤口,满月还用粗布给猫缝了个脖兜兜。
她总跟着它,哄它小心脖兜兜。叫的久了,她觉得可爱,于是白足猫的名字就定下了。叫兜兜。
兜兜很快黏上了满月。总往满月怀中钻,舔她袖口,闻她的裙摆。
过了几天满月才知道,兜兜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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