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爱是杀人的刀(1 / 1)
五仙教。
唐子枫流浪街头的时候听说过这个地方,位于苗疆,养蛊制毒手段一流,中原武林没人敢招惹的门派,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当初身边曾短暂去过苗疆的乞丐阿伯谈到在苗疆祭坛边上见到背叛圣教的人是何等惨状。
浑身上下皮肤皆无,一团血肉早就分不出男女,混着蛆虫和手掌大小的蝎子穿梭其中,关键在于这人并未咽气,瞪着没有了眼皮的眼珠子满地打滚,留在地上一层层的血肉沫子,那滋味……
阿伯说到这儿就已经开始作呕,可怜他费了半天力气讨来的半个馒头就这么浪费了。
就是这么一个可怕的地方,她要去当那九死一生的内应,死还是不得好死,若是被发现,恐怕只会比当初祭坛边上的人更惨上百倍吧。
但那是他想让自己做的事情啊……
或许成功之后,他会娶自己?
带着这个卑微到尘埃里的想法,傻姑娘没半分犹豫便去了,临走之前,唐云轩给了她一本秘籍,温柔安慰她说练了上面的武功可以自保,更能让自己的本事在五仙教脱颖而出。
傻姑娘还是那么傻,二话不说便按照秘籍上面的法子修炼,这门功夫不是什么正派的内功心法,也不知是唐云轩从什么地方搞来的邪门歪道,总之越练越邪,越练越苦,直到后来面目全非。
脸上血管全部凸起,是何等痛苦的一个过程,尤其对于一个原本万种风情的女人来说面目全非这种心理折磨比身体上来的要痛苦百倍,唐子枫每每心理生理遭到双重折磨时便想到了当初唐云轩哄她修炼时的温柔无限,痛苦也就消散于无形了。
数月之后,她武功大成,一掌摧枯拉朽,丹田气机如山呼海啸,但一张脸也毁了,村里乡亲们只知道从那时起来了这么个入林山魈,一度吓得闭门不出,焚香拜佛,求老天爷怜悯,收了这妖魔。
从人人夸赞的仙女到避而远之的丑鬼是个什么样的心理落差没人知道,唐子枫不在乎,只要能帮唐云轩完成任务就好了,至于容貌,她有办法,一定有办法的。
好在她成功了,在五仙教吃了多少苦只有她心里清楚,只要想着那个人,她没有抱怨,一天天的熬总算是等到了今天,她活着等到了他,而且他还很是满意的对着自己眨了眨眼。
值了!
她心里高兴,那一张如石块般的脸已经笑不出来了,只能那么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亦如当初那个深爱他的大姐姐唐子枫。
“好姐姐,东西拿到了么?”
唐云轩唇角浅笑,轻声问道。
唐子枫猛然回神,有些惊慌的连连点头,跟着从怀里掏出一个裹了好几层的布包,小心翼翼的递到了唐云轩的手中。
唐云轩嘴角含笑,伸手接过,打开精心包裹严实的布包,里面是两本秘籍,一本名叫弑血之祭,一本名叫控尸之术。
他翻看了几眼,脸上流露十成满意,轻声说道,“姐姐,辛苦你了。”
唐子枫一对突出的眼睛顿生光彩,丝毫没有因自己多年的努力而有半点骄傲之色,只是为了他的这句话,她激动万分的抬起了头,正视着他,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已经是她活了这么久以来做出最为逾越的行为了。
就是这么一抬头,原本一对熠熠生光的眸子霎时间转变为惊讶、慌乱、不可思议!
她以这种复杂到溢于言表的眼神看向自己的胸口,一个细小的孔洞正冒着森森鲜血……
而唐云轩手中折扇正直直对着自己,脸上仍旧挂着刚刚那一抹温文尔雅的笑看着面前所发生的一切。
唐门暗器,销魂钉。
如牛毛,似丝线,一发致命,防无可防。
“为……为什么……”
唐子枫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脸上尚还保持着那副又是娇羞又是震惊的模样,久久没能闭眼。
就中更有痴儿女,爱到深处无幽怨,爱是醉人的酒,爱是杀人的刀,唐子枫到这一刻算是明白了。
“姐姐……对不起,只有死人才能最好的保守秘密。”
唐云轩轻叹一声,左手运气,将手中那本需要至纯之血方能练成的弑血之祭捏得粉碎,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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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枝头,剑门山显得格外寂寥,换做以前的顾念风势必要做悲春伤秋之势,独自望月饮上他三大坛不可。
今日不同了,得偿夙愿的顾小子只想引吭高歌,要不是这里是神机阁,他非得在这剑门山七十二峰飞上几个来回不可。
他嘴角含笑,轻轻关上身后房门,漫步来到两个臭光棍白日饮酒的凉亭里,寻了一个刚好能瞧见房门的角度坐了下来,这一天好似做梦般,他需要点时间来消化消化。
“顾兄这是春风得意了?”
韩文廷缓步来到他身前,随手放在石桌上几个酒坛子,调笑道。
“知道你没喝够,来。”
韩文廷出身豪门,身上却没得半点富贵人家装模作样的臭毛病,反倒是江湖气十足,翘起二郎腿,手捧酒坛咚咚咚饮了好大一口。
顾念风也不客气,跟着举起酒坛痛饮一番,还是那入口清冽的上等射洪春酒,这酒越喝韵味越足,喝不腻。
心情好,酒量更好,细数下来顾念风今晚至少得喝了三四坛子,脑子依旧格外精神,身边的韩文廷大伤初愈酒量比不上他,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韩兄,五仙教的事儿……对不住了。”
夜深人静,顾念风思绪回拨,他是真心拿这小子当兄弟了,不然似他这种脸皮也不会有这么深的歉意。
韩文廷听了这话一口酒差点喷了出来,惊讶笑道,“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可是天大的奇事……”
他还准备拿他打趣,但见他这次脸上难得如此认真,自己不由得跟着正经起来,放下手中酒坛挥了挥手。
“嗨,有什么对不住的,都是我那老爹的套路,他的手段多少朝中奸党,番邦死敌都逃不出来,何况你我,自打从我娘肚子里出来,认识了这位老子,我就没打算能完完整整的入土。”
韩文廷嘿嘿一笑,举坛痛饮。
顾念风陪笑道,“这点倒是不假,韩阁主的手段确实高明,咱们还差得远。”
他这句话说得三分佩服,三分酸楚,只叹江湖朝野套路之深令人胆寒。
韩文廷何尝不知,饶是他心胸豁达,满不在乎道:
“话是如此,但要不是他的那些手段,这天下也踏实不了,虽然我现在看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做这些,但我知道,他的理没错,就拿大周武氏来说,一直以来视忠于李唐的天策府为眼中钉,那一句‘兵者,国之凶器’险些让这英武之师毁于一朝,最后还不是他舍命保下来的,能做到让朝廷和武林都信服的人是一般人?
有这样的老子我佩服,当他儿子,不后悔,虽然我从来没跟他说过这些矫情的话,也经常不听他的话,但都是些小事,大事上,他生我养我,这条命就是他的,错不了。”
这话说的轻松写意,没多大文化内涵却尽是真性情,不矫情。
顾念风佩服了,韩文廷是个好儿子,至于韩昭,也并非无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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