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问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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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烨临近傍晚回到家远远就发现家门紧闭。

他快步走上前,果然,又是反锁……

秦烨就纳了闷了,这一天天的难道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爷爷爷爷,开门啊开门……”,秦烨猛的拍门,惹得那破旧木门吱呀作响。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秦烨这次可不敢再撞了。

“嘎吱。”

木门打开了一条缝隙,一道声音骂骂咧咧的传出来,“催催催,催啥呀催,一天天的烦死了!不让人睡觉了?”

秦烨甜甜的冲着老爷子笑了一下快步跑到里屋,看见桌子上放着一个水壶,他想都没想端起来就往嘴里灌。

“呕,好苦啊!”,刚入嘴的他一下子就吐在了地上。

这哪是什么水,明明就是茶嘛!

老爷子这时也走了进来,刚好瞥见了这一幕,看到小家伙把嘴里的茶水全都吐了出来他心疼的哇哇叫。

“我滴个乖乖啊!你知道这茶叶有多珍贵吗?这可是人家送给我的,我平时都不怎么舍得喝,你这直接就给我吐地上了。”

“暴殄天物,你……你,你是要遭天谴的!”

小家伙伸着舌头有些含糊不清的开口,“难喝死了,难喝死了。”

老爷子作势就要抽他,吓的秦烨连忙躲开。

最后两人就这么坐在椅子上气喘吁吁的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喝酒不?”

终于,老爷子率先开口打破了这层尴尬,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酒罐子问道。

秦烨摇了摇头,“算了吧,我喝不惯这东西。”

说着他还冲着老爷子狂翻白眼,“有你这么当爷爷的吗?教着小孙子喝酒?”

老爷子出奇的没有反驳,见秦烨不喝他也打消了去取杯子的念头。

解开酒罐子上的泥封他举起罐子直接便倒进了嘴里饮了一大口酒。

酒一入喉,强烈的灼烧感不断刺激着老爷子的味蕾,胃里仿佛要着火一般。

但老爷子好像并无感觉,这个平时说话吊儿郎当的小老头如今沙哑着开口:“酒,品的是人生,壮的是肝胆。”

“有人饮酒坐地成仙,有人浊酒一杯沉沦。”

“正如你所说的那般,酒这么难喝谁愿意喝?喝水恐怕都比这好。”

“要不说你还小啊,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怎样?短短几字不见酒面是否便已有了意境?”

夕阳中,落日余晖下的村子显得更加如诗如画。

“红尘中的我们啊都不过是些凡夫俗子,乾坤和日月有多大?包容万物其中一点儿也不过分。”

“小小一杯酒便能饮出这天地乾坤,日月星河,怎可谓不快活?”

“一些不敢说的话,不敢做的事,或许在喝了酒之后或许便成了…有何不敢?有何不可?哈哈哈哈!”

秦烨的头深深低了下去,轻声细语的开口:“原来您早就看出来了啊。”

老爷子玩味的看了他一眼:“你平常什么样子我还不了解?从今天早上我就看出来你不对劲,有什么想说的赶紧说出来,怎么磨磨唧唧的?”

小家伙低头玩弄着手指,不知在想些什么。

当他终于抬头看向那张布满沧桑的脸庞时,秦烨却有些恍惚。

他好像好久好久都没有这么仔细的看过爷爷了……

原来早在不知不觉之间,这个每天嘻嘻哈哈的小老头就已经这么憔悴了。

“爷爷,您……您能跟我说说我的父母吗?”,少年怯懦又坚定的看向前方。

老爷子闻言,举在空中的酒杯一滞,他轻轻的放下了酒壶叹息了一声。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老爷子轻声开口:“其实,关于你父母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当时捡到你的时候你还只是个襁褓中的婴孩,除了你以外周围再无人。”

“而当时你的周围也不是空无一物。”

老爷子眼中陡然射出几道精光,“那里还有一杆长枪插在地上,而你……就挂在那长枪之上!”

秦烨好久都没反应过来,“您是说,您捡到我的时候我是挂在长枪上面的?”

“枪?什么枪?我怎么没见过?”

老爷子缓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的酒罐子轻放在桌子上,他起身朝屋外走去。

秦烨跟了上去发现老爷子只是去拿梯子了,他帮着忙抬到了外屋,老爷子将木梯竖在那座神像的旁边。

他踩上去顺着梯子来到房梁之上,只见老爷子眼睛来回的瞅着,最后定格在离他不远处的木梁之上。

他一通摸索,没一会儿秦烨便隐约看到老爷子将那树干扒下来吧一大块,最后竟从里面抽出一个由布帛包裹着的长条状的物件。

老爷子满意的看着那被抱的严严实实的东西最终带着它下来了。

他将东西放到桌子上,一点一点的打开包裹着的布帛,直到最后露出藏在里面许多年的东西。

一杆通体漆黑的长枪暴露在秦烨面前,枪杆长七寸,枪头长一尺三寸,其锋三寸。

它不知由何材料打造,漆黑的枪杆上刻满了莲花的花瓣,就这样静静地躺在那里,周围没有任何波动,但却又感觉充满了杀戮的气息。

仅是看着它,秦烨就已经感觉好似身陷地狱,周身围绕着无边的煞气。

当它出现的那一刻,周遭的温度仿佛都跟着低了下来。

它就好像一个拥有滔天杀伐之气的杀神冷冷的凝望着秦烨。

秦烨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忽然,他猛的一惊,发现刚才的一切都好像只是自己的幻想,那把枪就这样静静地躺着,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秦烨幻想出来的而已。

秦烨的额头上都被惊出了冷汗,仿佛还没有缓过劲来。

他听严琬沁说讲过,这个世界上的武器共十品,分四类。

最低级的十品就是人族最常用的一类——凡兵。

再高级一点的就是九品到七品——灵器。

六品到四品——法宝。

至于三品到一品……

它们称之为,王器!

眼前这把枪,怎么看都只是最低级的凡兵。

但是秦烨就是觉得不对劲,可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秦烨的手轻轻抚摸着枪身,冰冷的触感瞬间袭来。

他仿佛透过它看到了那一天,尚在襁褓中熟睡的婴儿挂在长枪之上,被一个路过的老头带回了家……

真像做梦啊……

突然,秦烨看到在黑色长枪的下方还压着一张早已泛黄的白纸,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两个字。

“秦烨”!

“这是我的名字?”,秦烨呆呆的望着那经过时间洗礼后略微泛黄的字条。

当时他的父母写下它的时候,又是怎样的心情呢?

老爷子点了点头,“没错,本来想给你起名叫钢蛋的,结果一抱出来这张纸条就掉出来了,名字也是马马虎虎,凑合着能听吧。”

老爷子仔细望着秦烨开口道:“我知道,你的父母一定都不是普通人,所以,作为他们儿子的你,又怎会一辈子止步于这座小小的村庄呢?”

“你的志向不在这里,从你开始决定努力修行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

“当雏鹰尚嗷嗷待哺于巢穴之中,观望蓝天白云之时,它已有了梦想,那就是振翅九宵,与蓝天搏击,与白云共舞;当骏马休憩于栅栏之中,昂首长嘶之时,它也已有了梦想,那就是奋蹄原野,驰骋天下!”

“可是,爷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选啊!”,秦烨苦笑,他怎么选?一边是从小养大自己的爷爷,一边是从未见过的父母。这还用选?

“那就问!”,老爷子一下子精神百倍,话音铿锵有力。

秦烨有些不明所以,问道:“问?问什么?”

老爷子伸手指了指心脏的位置。

“问心!”

“问心……?”

老爷子知道,这个小家伙唯一的心结就是他这个老家伙。

老爷子摸了摸秦烨的脑袋轻声说道:“不要为了想着照顾我而放弃跟着天地争,同这大道争的机会!”

“我还没到那要靠你养活的地步,我现在可还没到耄耋之年呢,还能干的动。”

“所以啊!你要是想去这外面的世界看看,趁我现在还能照顾的了自己,赶紧滚蛋!别当时候等我干不动了还得赖着你,到那时你可就真的走不了了。”

老爷子微微一笑,“我想要成为的,是你成长道路上的引路人,而不是一座囚禁你让你无法展翅翱翔的樊笼。”

“明白么?”

“别等到再过个五年,十年,再回头,发现自己在这小村庄里面碌碌无为的呆了大半辈子,听着人家的传奇故事。”

“到那时,你会作何想?”

“绮纨之岁,这江河湖海,日月山川,总是要去见识的!”

“你现在还不懂,还太幼稚,以后你就会明白,来人间一趟啊,除了太阳,还要见识各种黑暗不平,雨雪风霜……”

“少年少,何不为?若不为,枉年少!”

秦烨喃喃重复着那句话:“少年少,何不为,若不为,枉年少。”

“若不为,枉年少……”

“枉年少!”

“我心里一直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是决定在这田间地头种一辈子的地还是去同这华夏的天骄们争一争?”

“我的父母还没有找到,我怎甘平庸?怎能平庸?!!”

“我还未曾去过草长莺飞的江南,还未曾到过梦幻远山的西北,还未曾见过华灯璀璨的京都,未曾看过气势磅礴的黄河,未曾斩过为祸一方的妖兽!”

“村子里很好,有爷爷,有朋友,有大家,可外面有我向往的世界,有热血,有青春,有梦想,有爱情,有我没有的一切,有我想要的一切!”

“我喜欢的不就是这样吗?我可以大胆去做,大胆去拼,大胆去闯!”

“现在的我既然可以修行,那我就不再只是一个别人世界里的旁观者。”

“哈哈哈哈!听别人的传奇长大多没意思?!我要他们以后听的都是我秦烨的传奇!”

少年意气,风发!

当这个少年那颗心沉定下来之后,迎接他的将是碧霞的青天大道。

“问心?”

“原来是这样,只希望待到他年,再回首,我能问心无愧尔!”

少年一扫先前的阴霾,高兴的笑了起来,爷孙俩谁都没有开口,但都心知肚明。

既然年轻,又何必惧怕高山?

此刻的秦烨就如同躺在那里的黑色长枪一样,神兵初现,渐渐的漏出了绝世锋芒!

老爷子也笑了,看了眼渐暗的天色,对小家伙说道:“赶紧滚去做饭!跟你说了这么多,我都饿了。”

小家伙屁颠屁颠的就往厨房走去,昏暗的灯光将少年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少年振衣,岂不可作千里风幡看?

少年瞬目,亦可壮作万古清流想。

世人道我轻狂?

可我本就年少!

小小的房间里只剩下老爷子孤零零的坐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静摆在桌子上的那杆长枪散发出幽幽的黑光,老爷子看到了,可他却没有任何惊奇。

他就这样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桌子上放两个杯子,杯中满满当当。

一杯不夜侯。

一杯忘忧君。

闭上眼睛,听着厨房传来锅碗瓢盆的声响,老爷子的唇角渐渐勾起一个弧度。

心之所向,循光远航。

只愿少年能够不再迷茫。

路都是自己选的,他不会去干涉秦烨的选择。

半窗疏影,一梦千年,琴歌萧萧笛声怜!

一梦千年啊……

……

秦烨走出堂屋,走到枣树底下,发现这棵小枣树竟然又掉落了一截琼支。

秦烨记得他小的时候闲着没事还查过这棵枣树上的枝丫,那时秦烨记得一共是八十四根。

可这么些年过去,每年都会有枝丫掉落在地,直到现在应该掉了都有二十多根了吧?

远远看去,这颗曾经茂盛的小树感觉都快秃了。

秦烨伸出手掌轻轻抚摸着小枣树,他轻声道:“你也要坚持不住了么……”

“要是连你也走了,陪着爷爷的恐怕就只剩下小四了吧?”,秦烨苦笑着摇了摇头,继而转身向厨房走去。

时光清浅处,一步一安然。

问心,

心自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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