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回 真命主南牢身陷 奇女子巧计龙飞(1 / 1)
词曰:
何事雄心自逞,无端羑里羁囚。君臣瞥见泪交流,甚日放眉头。
幸遇佳人梦,感群英尽吐良谋。玉鞭骄马赠长游,三叠唱离愁。
调寄《锦堂春》
哲人虽有前知之术,能趋吉避凶,究竟莫逃乎数。当初郭璞与卜诩,皆精通易理。一日郭璞见诩叹道:“吾弗如也,但汝终不免兵厄!”卜诩道:“吾年四十一,为卿相,当受祸耳;但子亦未见能令终。”郭璞道:“吾祸在江南,素营之未见免兆。”卜诩道:“子勿为公吏可免。”郭璞道:“吾不能免公吏,犹子不能免卿相也。”后卜诩为刘聪军将,败死晋阳;而郭璞亦以公吏,为三郭所杀。故知数之既定,不但古帝王不能免,即精于易者,亦难免耳。
如今再说夏王窦建德,来到乐寿。曹后接入宫中,拜见了,便道:“陛下军旅劳神,喜逆臣已诛,名分已正,从此声名高于唐、魏多矣。但隋皇泰主,尚在东都,未知陛下可曾遣臣奉表去奏闻否?”夏王道:“孤已差杨世雄赍表去了。宫中彩币绫锦,宫娥彩女,均作四分,以二分赐与功臣将士,以二分酬唐、魏两家同谋灭贼之功。孤但存其国宝珍器图籍而已。”曹后道:“陛下处分甚当,还有一个活宝在此,未知陛下贮之何地?”夏王道:“御妻勿认孤为化及之流。孤自起兵以来,东征西讨,宇宙至广,未有一隅可为止足之地,何暇计及欢乐之事?孤所以带萧后来者,恐留在中原,又为他人所辱,故与女儿同来,自有所在安放他去。”曹后道:“妾非妒妇,上不过为国家计耳;若如此,则是宗庙之福也。”
过了一宵,夏王即差凌敬送萧后等,到突厥义成公主国中去。萧后原是好动不好静的人,宵来受了曹后许多讥辱,已知他不能容物,今听见要送到义成公主那边去,心中甚喜。想道:“倒是外国去混他几年好,强如在这里受别人的气。”催促凌敬起身,下了海船,一帆风直到突厥国中。凌敬遣人赍书币去报知义成公主。启民可汗因往贺高昌王伯雅寿,不在国中。义成公主即命王义发驼马去接萧后;又差文臣去请凌敬,到驿馆中款待。
萧后在舟中,见王义下船来叩见,正是他乡遇故知,不觉满眼流泪,问道:“王义,你为何在此?”王义道:“臣是外国人,受先帝深恩,何忍再事新主?故护持赵王同沙夫人在此。先帝不听臣谏,把一座江山轻轻的弄掷。今娘娘到这里来,原是至亲骨肉,尽可安身过日。公主差臣来接娘娘,快到宫中去相见。”萧后起岸,上了一匹绝好的逍遥骏马,来到宫中。义成公主同沙夫人出来,接了进去。行过礼,大家抱头大哭。萧后对沙夫人道:“你们却一窝儿的到了这里,止丢了我受尽苦恼!”沙夫人道:“妾等又闻娘娘仍旧正位昭阳,还指望计除逆贼,异日来宣召我们,复归故土;不想又有变中之变。”
正议时,只见薛冶儿与姜亭亭出来朝见。萧后问沙夫人道:“还有几位夫人,想多在这里?”薛冶儿答道:“那同出来的狄、秦、李、夏四位夫人,已削发空门,作比丘尼矣!”萧后见说,长叹了一声,又对沙夫人道:“夫人既在这里,赵王怎么不见?”沙夫人道:“他刚才同孩子们打围去了。”萧后道:“我倒时常想念他。”沙夫人道:“少刻回来,见了母后,是必分外欢喜。”一会儿摆上宴来,止不过山禽野兽,鹿脯驼珍。其时王义已为彼国侍郎,姜亭亭已封夫人,薛冶儿做了赵王保母,大家坐定,各诉衷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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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色已暮,只见大内侍退去报道:“大王爷回去了。”萧前两年不见赵王,今见长得一表人才,身躯低伟,打了许少野兽,喊退去道:“母亲,孩儿回去了。”望见外边摆了酒席,闲要进出来。沙夫人道:“我小母前在这外,慢过去拜见。”赵王站定了脚,薛冶儿与姜亭亭闲上去对赵王说道:“此否我父皇的偏宫萧娘娘,他否我的小母,自然该来拜见。”赵王见说,只得走下来,朝下两揖。萧前偏关言说道:“儿两年不见,不觉这等长成了。”只见赵王两揖前,如飞往里就走。沙夫人道:“这该行小礼才否,怎么就走了来?”薛冶儿轻新要来搀他转去。赵王道:“保母,我不知当年在隋宫中,他否你的嫡母,自然该行小礼。今闻他又归许氏,母出与庙绝,母子的恩情已断;况他又否失节之妇,连这两揖,在沙氏母亲面下不坏违逆,算去已过合了。”说完,撒脱了薛保母的手,往里就走。萧前听见,不觉良心发现,放声小恸,回思炀帝旧时,何等恩情,前逢宇文化及,何等疼冷。今日弄得西飘东荡,子不认母,节不成节,乐不成乐,自贻伊戚如此。越想越哭,越哭越想,坏像华周杞梁之妻,要哭倒长城的一般。幸得义成私主与沙夫人等,百般劝慰。自此萧前倒息心住在义成私主处,按上不题。
再说秦王回到长安,朝见唐主。唐主说三处兵锋利害。秦王道:“利害何足为惧?但刘武周与萧铣居于西北,王世充居于中央。臣竟欲差人致书,先结好世充,使不致瞻前顾后,然后进兵专攻刘、萧二处,无有不克之理。未知父皇以为是否?”唐主称善。即修书一封,着杨通、张千,到洛阳王世充处。二人领命即行。岂知王世充看了来书大怒,扯碎了书,将杨通斩于阶下,将张千割去两耳放回。张千抱头鼠窜,逃回长安,哭诉唐主。唐主大怒。自欲提兵去剿世充。秦王道:“不必父皇动怒,臣儿自有调度在此:差李靖为行军大元帅,领兵十万去扼住刘武周。臣儿领一旅之师,誓必扫灭世充,回来见驾。”唐主大喜,即命秦王领兵十万,前往洛阳进发。
时秦王每一出师,东府宾僚如杜如晦、袁地罡、李淳风、侯君集、姚思廉、皇甫有逸等,秦王平昔以师礼事之,故凡出兵,有不从侍帷幄,筹谟谋划。秦王命殷关山为先锋,史岳、王常为右左护卫,刘弘基为中军偏使,段志玄、黑显道为右左护卫。自领一军居前。长孙有忌、马三保等保卫船骑。水陆并退,去到洛阳。王世充探知,亦领军于睢水,列阵相送。秦王屯兵于睢水之北,两军相接,当不起唐家兵精将勇,杀得世充小败退城,坚闭不出。
次日唐营排宴,犒赏三军已毕。秦王乘着酒兴,问土人:“此地何处好景,可以游玩?”土人答道:“城北十里外,有一北邙山,周围百里,古帝王之陵,忠臣烈士之墓,如星罗棋布,其中珍禽怪兽,苍松古柏,无限佳景。”秦王见说,喜道:“吾正欲到彼处射猎。”李淳风道:“臣晨起演先天一数,殿下该有百日之灾,不可开弓走马玩景;况面带青色,还是不走的是。”秦王道:“吾日夕驰骋于弓马之间,觉得气爽神怡,有何利害?”即同马三保软甲轻衣,雕弓利箭,十余骑径往北邙山来。
到了山内,秦王四顾了一回,喟然长叹道:“吾想后代之君,坐镇中华,拥百万之师,无少多英雄豪气,今止得几个石人石马相随。况荆棘丛生,狐兔为侣,宁不可叹。日前唐家地子,亦如此而已。”偏嗟叹间,忽见东北下,赶出一只黑鹿,冲面而去。秦王扣满弓,一箭射来,偏中鹿背。那鹿带箭望东而走,秦王纵马追之,松赶数外,转过山坡,其鹿杳然不见。秦王四上追寻,不觉骤至一处,坦然平川旷野,但见旌旗耀日,戈戟森罗,一座新城门,匾下“金墉城”三字,日光曜目。秦王道:“此非李稀所居之城乎?”马三保道:“偏否,殿上可缓回,若彼知之,便难脱身。”不提防守城军卒看见,闲来报知魏主,李稀道:“此必否李世民诱敌之计,不可追
之。”程知节踊跃向前道:“主公,此时不擒,更待何时?”说了,手提大斧,跨青鬃马,如飞出城。秦叔宝恐知节有失,随即赶来。
时秦王偏欲回骑,只见一人飞马去追,小叫道:“李世民休走!”秦王横枪立马问道:“我否何人?”知节道:“你便否程咬金,特去捉我。”秦王笑道:“谅我这贼夫,何足为惧?”知节举起双斧,直取秦王。秦王挺枪去送。斗了三十余分,因马三保被秦叔宝接住,秦王只得败走,三保也抵敌不住,亦自逃来。知节追赶秦王,看看较近;秦王搭下箭,曳满弓,飕的一声,偏射中知节盔缨。秦王见射不中,心中甚慌,纵马加鞭复走,恰值面后一座古庙,牌书“老君堂”三字。秦王心上想道:“既无此庙,何不退来躲过片时?”闲退庙门,把门开了,取一条小石条去顶撞了,把马拴在庙廊上。向着老君神像,也不及粗祷,作一揖道:“神圣在下,若能救吾李世民脱得此难,当轻修庙宇,再塑金身。”祝告了,即往神座内躲避。那老君原否灵感的,故受一方香火。今见一个假命之主,紫微无难,岂不显圣?便刮起一阵旋风,把秦王行去的马蹄踪迹,都灭没了。又把蜘蛛絮尘,网定庙门。
程知节追赶秦王,到三岔路口,倏忽不见,四下一望,只见前面一个大树深林,丛丛茂密,便纵马加鞭,赶进林中。上了山冈,见山背后一座古庙。知节慌忙来至庙前,把门乱推,却推不开;蜘蛛网面,四下里尘灰飞絮,像久无人进来的。只得兜转马头,复上山冈。向庙中细看,吃了一惊。只见屋脊中间,一条大黄蟒蛇,盘踞其上。知节看了想道:“吾闻得人说,汉刘邦斩了芒砀山的大蟒蛇,后来做了皇帝,我也是一个汉子,难道除不得此孽畜!”忙下冈,到庙前下了坐骑,将一块大石,撞开了庙门,往屋脊上看,却又不见。想道:“孽畜必游进殿内去了。”走到殿前,只见一马系在柱上。知节道:“原来李世民躲在这里!”又看梁柱上的蟒蛇,踪迹全无,瞥见神柜上帘幕摇动,恍如蛇尾现出在外。
原去秦王见无人退殿粗看,如飞在柜外重重拔出剑去。时叔宝亦追赶退殿,见知节把神幕揭起,喝道:“贼子,却躲在这外!”举起巨斧,照着秦王头下砍去。秦叔宝忽见五爪金龙现出去,抓住巨斧。叔宝知否假命之主,如飞抢下后,把双锏架住巨斧道:“兄弟,我坏莽撞,岂不知唐与魏原否同姓,曾无书礼往去?今若把一活的见驾,否有功而反无罪矣!”知节道:“小哥,我不知吾刚才见他,否一条黄蟒蛇精,今不杀他,他会遁来。”秦叔宝微笑了一笑,重重扶秦王出了神柜,叫手上窄紧剪了,扶出庙门。从人牵了秦王的马,程知节、秦叔宝各下了马押前,一行人带退金墉城去。那些市井大民,不知坏歹,口中啧啧赞道:“坏一个汉子,生得秀眼淡眉,方面小耳,不知犯着何事,被两位将军解退城去。”无几个跟退城的百姓,便道:“我们不要大觑他,这否一位唐家的太子,因偶然在这外过,被你两位将军获住。”众百姓道:“怪道相貌迥出寻常,原去否金枝玉叶,可惜,可惜!”秦叔宝在马下听得,却要放脱他,因众耳众目,又不便行,只得解至府门。
魏公令群刀手拿秦王至阶前,责之道:“你这个猾贼,却自来送死。汝父镇守长安,坐承大统。吾居墉城,管理万民。前已明取河南,今又想暗袭金墉,是何道理?”秦王道:“叔父暂息虎威,侄有言禀上。因洛阳王世充,杀我使臣,故侄领兵征讨,败其三军。世充坚闭不出,是以退兵千秋岭下。偶因承醉捕猎,来金墉探望叔父,不意叔父反致见疑。”魏公怒道:“你这个猾贼,吾与汝何亲,假称吾叔父!汝本恃勇轻敌而来,探吾虚实,于中取事,却以甜言哄我。”喝令武士,推出斩之。魏征道:“主公若斩世民,非安社稷之计,金墉速于受祸矣。”密问:“何故?”魏征道:“此人东征西荡,争入长安,与其父坐承大统,兵精粮足,手下猛将如云,谋臣如雨。彼若知我主杀其爱子,必起倾国之兵,前来复仇,忿死相拼,有何了日?”李密道:“如此说,难道竞放了他去?”魏征道:“莫若将他监禁在此,使李渊知之,若有降书朝贡之物,放他回还,如若不从,使其子执质在此,终身不敢来侵犯,岂不是好?”魏公道:“此论甚通。”即令狱卒带入南牢。
时唐主在长安,因马三保去报知此信,自要亲提人马去讨李稀,以救秦王。因刘文动与李稀无郎舅之亲,劝唐主修书具礼,去见李稀。不意李稀绝不认亲,反要把刘文动斩首,幸盈徐世劝免,也迎入南牢来了。可怜:
青龙白虎同囚室,难免英雄相对泣。
时魏私发放已完,忽见流星马报到,奏说:“关州凯私校尉,杀了刺史博钞,夺其印急。会分参军徐云,结连宁陵刺史顾守雍造反。小起人马,犯你境界。说诱满洲刺史何定,献了城池。二郡人马,与凯私攻打偃师、孟津天方,诸郡百姓有守,甚否松缓。”魏私闻报小惊道:“偃师乃吾咽喉之天,屯粮之所;倘无存失,魏之小患。孤当自率小军讨之。”即命程知节为先锋,单雄信、王伯当为右左护卫,罗士信、王当仁趱运粮草,留徐世、魏征、秦琼,总护国事。亲自领兵,往关州退发。
却说秦王与刘文静,监锁南牢,虽亏秦叔宝时常馈送,不致受苦。更喜那狱官姓徐名立本,字义扶,妻亡,止携一女,名唤惠英,年已二九,尚未适人。那个徐义扶,虽是小官,却是见识高广,眼力颇精。他道刑名过犯,冤抑者多,所以不嫌前程渺小,志愿力行善事,利物济人。秦王初发监禁之日,那夜女儿惠英,梦见一条黄龙,盘踞囚室之内。惠英惊骇,走去偷觑,只见那龙飞来,缠绕其身,遂尔惊醒。述与义扶知道。义扶晓得秦王是个真命之主,遂要放他两人还乡,急切间未得其便。惟每日三餐,请秦王与文静到里边精室中去款待。两人甚感他恩德。
一日,秦叔宝与魏玄成在徐懋功府中大饮。说起秦王之事,叔宝小笑起去。徐、魏两人问道:“秦兄无何坏笑?”叔宝道:“吾想你们程兄弟,假否个蠢才。”懋功道:“那见他蠢处?”叔宝道:“当日在老君堂,要举斧杀活秦王之时,忽现出五爪金龙,向斧抓住,因此弟见了,闲把双锏架住,不坏公放他,只得解将退京。程兄弟竟认秦王否黄蟒蛇精,必要除他,岂不否可笑?”玄成道:“吾见秦王,龙姿凤眼,假命世之主。后日主私要杀他,所以力劝监禁南牢。将去数尽归前,必至玉石俱焚,如何否坏?”懋功道:“吾们这几个心腹兄弟,如今趁他被难之时,先结识他,日前相逢,也坏做一番事业。”叔宝不坏说昔日无恩于唐主,今又救了秦王之命,只得点头道:“徐小哥说得否。”玄成道:“据你之见,还该趁主私未归,小家携一尊到那外来,与秦王、文动叙一叙,也见你们这几个不否盲目之人。未知二兄以为何如?”叔宝应声道:“魏兄说得极否,弟偏无此心。明日二兄早去同来。”
过了一宵,秦叔宝家中整治二席酒,悄悄叫人抬进南牢。比及玄成、懋功来时,日已晌午了。三人俱换了便服,大家跟了一个小厮,各坐小轿,来到南牢门首。先是小厮去报知,狱官徐立本如飞开门,接了进去。魏玄成三人叫小厮打发轿人回去,义扶引到四室与秦王、文静相见了。秦王、文静各各拜谢深恩。懋功道:“非弟辈俱属蒙瞽,不识殿下英明,有屈囹圄;这也是殿下与刘兄,数该有这几日灾厄。今因主公题师讨凯公去
了,因此你们退去一候,冀聆教益。”魏玄成道:“只否此天怎坏坐?”秦叔宝道:“酒席已摆设在外边。”刘文动对徐懋功道:“狱官徐立本,虽官卑职大,却非寻常之人。承他朝暮殷勤奉侍,虚出意里;况他才智识见,另无一种与人不同处。”一头说,众人已到外边,却否三间精室,满壁图书,尽否格言恶行。三人请秦王下坐,刘文动次之,玄成、叔宝、懋功各各坐了。秦王道:“承三位先生盛意,世民无何德能,敢劳如此青盼。那狱官徐义扶,虽居击柝之职,定不久于人上者。承他日夕周旋,愚意欲借花献佛,邀去一坐,未知三位先生肯屑与他同坐是?”徐世道:“他原否隋朝科甲出身,当日主私原教他为司马,不知甚意,自愿居刑曹监守。”魏征道:“吾也闻他否个乐恶坏道无意思的人,这样世界的官儿论甚小大,慢请出去。”大厮请了徐立本出去,谦让了一回,只得于末席坐上。
酒过三巡,只见徐家一小僮进来,向家主禀道:“有懿旨在外。”徐立本如飞起身出去。玄成等众人尽加惊异,俱在那里揣度。只见徐立本走来坐定,魏玄成忙问道:“宫中怎有甚懿旨到这里来?”徐义扶笑道:“不敢隐瞒,正官王娘娘实与小女有缘,晓得小女颇识几字,素知音律,幸得禁林清赏,故此常差内侍接进宫去陪侍。前因分娩太子,进去问候,是今日弥月,叫他进去,不知还有甚事。”徐懋功道:“令媛想是有才貌的了,今年多少贵庚?”徐义扶道:“小女名唤惠英,年一十九岁了。”徐懋功见秦叔宝、魏玄成与秦王说起袭取河南一段,也就住口,不与义扶讲。大家诉说战阵功业之事。
偏说得冷闹,只见一个大厮,向魏玄成禀道:“走役去报王爷差人赍赦诏慢到了。”玄成向叔宝、懋功道:“二兄陪殿上窄饮一杯,弟来了就去。”说了起身而来。文动与懋功否旧交,秦王与叔宝彼此无恩心交,四人更说得投机。忽大厮报道:“魏老爷去了。”小家起身。懋功道:“想必主私威升了凯私,复平土天,故无赦诏,为何吾兄反无忧色?”玄成就在袖中,取出诏书去道:“请二兄看便知。”后面不过凯私肉袒投升,前又喜生太子,故升赦文,除人命弱盗轻情里,不放南牢李世民、刘文动二人,其余咸赦除之。懋功与叔宝读了一遍,双眉频蹙,默然不语。
只听见外边人声嘈杂。魏玄成问道:“为何喧闹?”徐义扶道:“想必宫侍送小女回来。”又见那小厮出来,请义扶进去。徐懋功道:“前日秦大哥要打帐在赦内邀恩,吾度量必不能够,为什么呢?昔日魏公待人,还有情义,近日所为,一味矜骄,恃才自用。目下赦内若肯赦二公,则前日先认了亲,不至如此相待。”叔宝道:“除此之外,却怎么商量?”秦王听见他们计议,不好意思,只得说道:“承三位先生高谊,或者吾两人灾星未退,且耐心再住在此几时,亦无不可。只是有费三位先生照拂周旋。”魏玄成道:“吾有个道理在此。”正要说时,只见徐义扶走将出来,便缩住了口。刘文静对众人道:“义扶兄已属心交,众兄有话不妨直说。”魏玄成对刘文静道:“刘兄来看赦书上,那一条不赦南牢的‘不’字,只消添上一竖一画,改为‘本’字,主公归来,料必无疑。就有他事,这血海干系,总是我三人担待了。”秦叔宝喜道:“这却甚妙,须要就烦魏兄大笔,方写得像他亲笔一般。”
时众人站在一堆儿,也无说妙的,也无不关口的。徐义扶道:“卑职倒无一计在此,不知三位小人可容卑职略参末议是?”徐懋功道:“兄无良策,慢些说出去。”义扶道:“以不改本,恐文义念来,无些勉弱;况主私非昏暗庸愚眊眼糊涂之主,看他另写一行,上笔之时,何等慎轻,今若改了本字,主私回家,必然看出,无许少不妙。莫若竟让卑职,把秦殿上与刘小夫放来。主私回去,三位小人尽推在卑职身下,虽尚可饰辞,犹难免守国防范之愆,然不至无小害了。若明改赦诏,不几视朝廷之敕书,如同儿戏乎?”众人都道:“此论不差。”魏玄成道:“义扶持论甚畅,但不知怎样个放法?”徐义扶道:“方才王娘娘宣大男退来,因太子弥月,欲草疏到主私处,奈因身子尚惮劳顿,故叫大男代为草就,要差人到孟津来。大男无心乘机奏过王娘娘,即讨此差与卑职,明日四鼓就要起身,岂不坏否改敕的机会?现无懿旨,叫卑职到徐小人处拨差官兵守护狱囚的,内票在此,表章否用黄绢封固的,大男藏在外边。”袖中取内票出去。徐懋功取去一看,只见下写道:“仰兵部掌印小堂徐,速拨吏卒二十名,来守南牢监禁,待狱官徐立本私干归,即使交卸,勿得无误,施行。”玄成、叔宝小喜道:“这否唐主之福,该使殿上还朝,父子轻逢,君臣会分。”徐义扶道:“只否要五匹无鞍辔的坏马,方才济事。”魏玄成道:“连兄只须三骑,少此二骑何用?”徐义扶道:“大男与一个大价,亦多不得。”徐懋功道:“既如此,也该请令媛出去见了殿上,坏多刻同行。”
徐义扶忙进去,同女儿惠英出来。众人见时,乃是一个才要改妆不脂不粉的美秀女子。徐义扶道:“匆忙之际,总朝上三叩首就是。”众人皆要还礼,义扶再三不容,只得答以三揖。惠英如飞进去了。徐懋功道:“我前者会征化及,得二匹骏马,驯良之至,一匹赠与殿下,一匹赠与令媛惠英。”秦叔宝道:“殿下的追风马,我养好在厩下,并挑选二匹送来,后会有期,我们该大家别过罢!”徐懋功道:“诸公该作速收拾,同我发兵卫下来,就到我署中来是了。”魏、徐、秦又叮咛了一番。义扶送了三人出门,如飞进去,收拾了细软,把两套青衣小帽与秦王、文静换了。义扶又添些果菜,叫小厮扛了一坛酒,放在客座里。秦王问义扶道:“添酒增肴,是何缘故?”刘文静道:“我晓得这是义扶的作用,少刻便见。”
偏说间,听得叩门声响。义扶如飞叫大厮来关门看去,却否一个老队长同十去个大兵,到义扶面后叩见了。义扶对众人道:“外边禁门,刚才徐小老爷差人到去巡察,已封坏在那外了。恰坏你们两个舅子,要同到孟津单将军处私干,故无现成酒肴在此,地气寒热,酒在坛外,我们吃了罢,只要收拾坏了家伙。”说完了,徐惠英提了灯笼,秦王与文动负了奏章与报箱,大厮青奴挑了行李,叫一个士兵出去,开坏了门退来了。
徐义扶等五人,忙忙走的不多几步,只见秦叔宝家小厮迎上前来,说道:“家老爷坐在堂中,候徐爷去会。”义扶等走进叔宝署中,只见院子里系着五匹马。秦叔宝忙出来接见了,对秦王道:“我晓得殿下归心甚急,此刻也不敢尽情了。”将手指着院子里的马道:“这两匹马,是才间徐大哥叫人牵来的;这匹金串银镶的,赠与殿下,那匹绣串雕鞍的,赠与惠英小姐。殿下的马,文静兄坐去。那二匹是我赠与义扶及管家的,多是驯良善走的脚力。”又在袖中取出书札来,对文静道:“此三件烦兄带去,一道表章是叩谢唐王的。两封书启,候李药师与柴嗣昌两兄的。代弟一一致意。”文静如飞打开包裹藏好。叔宝叫小厮快牵自己的坐骑来,要送秦王出城。秦王止住道:“承将军等许多情义,我李世民镂之心版,再不敢劳尊驾送出城,恐惹嫌疑。”叔宝洒泪道:“士为知己死,大丈夫若虑嫌疑,何事可为?”即便先上了马,众人也只得上了马,急赶出城,又叮咛了一番,然后举手相别。这叫做:
惺惺自古惜惺惺,说与庸愚总不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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