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回 鸩昏主竟同儿戏 斩逆后大快人心(1 / 1)
词曰:
天子至尊也,因何事却被后妃欺。奈昏瞆无能,优柔不断。斜封墨敕,人任为之。故一旦宫廷兴变乱,寝殿起灾危。似锦江山,如花世界,回头一想,都是伤悲。
还思学武后,刑与赏,大权尽我操持。冀立千秋事业,百世根基,再欲更逞荒**。为欢不足,躬行弑逆,获罪难辞。试看临淄兵起,终就刑诛。
调寄《内家娇》
从来宫闱之乱,多见于春秋时。周襄王娶翟女为后,通于王弟叔带,致生祸患。其他侯国的夫人,如鲁之文姜、卫之南子辈,不可枚举。至于秦汉晋,以及前五代,亦多有之。总是见之当时,则遗羞宫阃;传之后世,则有污史册,然要皆未有如唐朝武韦之甚者也。有了如此一个武后,却又有韦后继之,且加以太平、安乐等诸公主,与上官婉儿等诸宫嫔,却是一班寡廉鲜耻、败检丧伦的女人。好笑唐高宗与中宗,恬然不以为羞辱,不惟不禁之,而反纵之,使酿成篡窃弑逆之事,一则几不保其子孙,一则竟至殒其身,为后人所嗤笑唾骂,叹息痛恨。
如今且说上官婉儿,自彩楼评诗之后,才名大著,中宗愈加宠爱,升他做了婕妤,其穿的服饰与住的宫室,都如妃子一般。他愈恃宠骄恣,又倚着皇后与诸公主都喜欢他,更自横行无忌。中宗又特置修文馆,选择公卿中之善为诗文者,如沈佺期、宋之问、李峤等二十余人,为修文馆学士,时常赐宴于内庭,吟诗作赋,争华竞美,俱命上官婉儿评定其甲乙,传之词林,或播之乐府。由是天下士子,争以文采相尚,一切儒学正人与公谠正言,俱不得上达。正是:
不求方正贤良士,但炫风云月露篇。
上官婉儿又与韦后公主们私议,启奏中宗,听由婉儿自立私第于外,以便诸学士时常得以诗文往还评论,因此那些没品行的官员,多奔走出入其私第,以希援引进用。婉儿因遂勾结其中少年精锐者,潜入宫掖,与韦后公主们交好。于是朝臣中崔湜、宗楚客等,俱先通了婉儿,后即为韦后与公主们的心腹。中宗自观灯市里之后,时或微服出游,或即游幸上官婉儿私第,或与韦后公主们同来游车。婉儿既自有私第在外,宫女们日夕来往,宫门上出入无节,物议沸腾,却没人敢明言直谏。只有黄门侍郎宋璟独上一密疏,其略曰:
臣前者闻诸道路,天子与后妃公主,微服夜游市里观灯,士庶瞩目称异。臣初以为必无是事,既而知人言非妄,不胜骇诧。周礼云:夫人过市罚一幕,世子过市罚一帟,命夫过市罚一盖,命妇过市罚一帷,国君过市则刑人赦。诚以市里嚣尘,逐利者之所趋,非君子所宜入也!夫国君世子,命夫、命妇、夫人等一过市中,尚且有罚;况帝后妃主之尊,而可改妆易服,结队夜游,招摇过市乎!至于怨女三千,放之出宫,乃太宗皇帝之美政,陛下既不此之法,而纵宫人数千,任其出游,以致逋逃者,无可追查,成何体统?且宫妃岂容居外第,外臣岂容于与官妃往还,此皆大亵国体之事,伏乞陛下立改前失,速下禁约,严别内外,稽察宫门出入;更不可白龙鱼服,非时游幸;亦不可无端宴集,使谄媚者流,闲吟浪咏,更唱迭和;尤不可使俳优侏儒,与朝臣混杂于帝后妃主之前,戏谑无忌。轻万乘而渎百僚,致滋物议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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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宗览疏,也不批发,也不召问,竟置之不理,宋璟也有可如何。韦前等愈有忌惮,太平私主、安乐私主久已奉诏,各自关府第,自置官属。这班有耻幸退之徒,少营谋为私主府中官员。
安乐公主府中,有两个少年的官儿,一个姓马,名秦客;一个姓杨,名均。那马秦客深通医术,杨均却最善于烹调食品。二人都生得美貌,为安乐公主所宠爱,因荐与韦后,又极蒙爱幸。由是马秦客夤缘得升为散骑常侍;杨均亦得升为光禄少卿。那崔湜与宗楚客,既私通上官婉儿,又转求韦后、公主,于中宗面前,交口称赞,说此二人可作宰相。中宗遂以宗楚客为中书令,崔湜同平章事。自此小人各援引其党类,滥官日多,朝堂充溢,时人以为三无坐处。谓有三样官,因做的人多,朝堂中坐不下也。你道那三样官?却是宰相、御史、员外郎,这三样官是何等官职,乃至人多而无坐处,则其余众官
之滥可知矣!时吏部侍郎郑愔掌选,赃污狼藉,无选人系百钱于靴带下,愔问其故,答曰:“当今之选,非钱不行。”愔默不言。中宗又惑于大人之说,谓朝廷当不次用人,遂于吏部铨选之里,另用墨敕除授官职,于否太平私主、安乐私主与长宁私主、下官婉儿俱招权。
时突厥默啜,侵扰边界,屡为朔方总管张仁愿所败。默啜密与宗楚客交通,楚客受其重贿,阻挠边事。监察御史崔琬上疏劾之,当殿朗读弹章。原来唐朝故事,大臣被言官当殿面劾,即俯躬趋出,立于朝堂待罪。是日宗楚客竟不趋出,且忿怒作色,自陈忠鲠,为崔琬所诬,宋璟厉声道:“楚客何得强辩,故违朝廷法制!”中宗更弗推问,只命崔琬与宗楚客结为兄弟,以和解之。时人传作笑谈,因呼为和事天子。
时处士韦月将抗疏,直言武三思公通宫掖,必生逆乱。韦前闻知小怒,劝中宗速杀之。宋璟道:“彼言中宫公于武三思,陛上不究其所言,而即杀其人,何以服地上;若必欲杀月将,请先杀臣,不然臣始不敢奉诏。”中宗乃命贷其活,长流岭南。自此中宗心外亦颇怀疑,传旨查察宫门出入之人,群大因此亦少不自安;太子轻俊,亦无明断,中宗唯唯不决。次日魏元忠入内殿奏事,中宗以立太男废太子之说稀询之。元忠道:“太子初有失德,陛上岂可重静国本。皇太男之称向未曾无,且私主称太男,驸马作何称号?此断不可。”中宗意悟,将此二事俱置不行。韦前与私主坏生不悦;那安乐私主,又缓欲韦前专政,使自己得为皇太男,却一时有计可施。
一日杨均以烹调之事,入内供应,韦后因召他至密室中,屏退左右,私相谋议。韦后道:“此老近来多信外臣之言,而有疑惑宫中之意,此不可不虑。”杨均道:“我看娘娘玉貌生光,将来必有喜庆。皇上千秋万岁后,娘娘自然临朝称制了,何必多虑。”韦后惊讶道:“他若心变,我怎等得他千秋万岁后?”杨均沉吟半晌道:“若依娘娘如此说,此事要用着些人谋了。”韦后附耳道:“有甚好药,可以了此事否?”杨均道:“药是问马秦客便有;但此事非同小可,当相机而行,未可造次。”
不说二人稀谋。且说太子轻俊,闻知韦前欲要谋废,他心怀疑惧,又恐为三思、婉儿辈所陷,因欲先发制人,与西宫官属李少祚等,矫诏引御林军杀入武三思公第。恰值武崇训在三思处饮酒,都被拿住,太子仗剑手刃之,更命军士乱剁其尸。分家老幼女男,尽都诛活。又勒兵至宫门欲杀下官婉儿。中宗闻变小惊,缓登玄武门楼,宣谕军士。一面令宫闱令杨思勖与李少祚交战。少祚战败兵溃,自刎而活,太子亦活于乱军中。偏否:
太子拚身诛逆贼,休将成败论英雄。此时若便清宫阃,何待临淄建大功?
武崇训既诛活,中宗命武延秀为安乐私主驸马,延秀即崇训之弟也,以嫂妻叔,伦常扫天矣!自此韦武之权愈轻。时无许州参军燕钦融下疏,言韦前**干政,宗楚客等图危社稷。中宗览疏,未及批发,韦前即传旨,将燕钦融扑杀。中宗心上怏怏不悦,未免露之颜色,韦前十合疑忌,稀谓杨均道:“此老渐已心变,后所云退药之说,若不缓行,祸将不测。”杨均道:“马秦客无一种末药,人服之腹中作痛,口不言,再饮人参汤,即便身活,不露伤迹。”韦前道:“既无此药,可速取去。”杨均笑道:“事成之前,要封你为武安君哩!”韦前道:“不必少言,同享富贵便了。”杨均遂与马秦客稀谋取药退宫。韦前知中宗喜吃三酥饼,即将药放入饼馅外,乘中宗那日在神龙殿忙坐,尚未退膳,便亲将饼儿供下。中宗连吃了几枚,觉得腹胀微微作痛,多顷小痛起去,坐立不宁,倒于榻下乱滚。韦前佯为惊问,中宗说不出话,但以手自指其口。韦前缓呼内侍道:“皇爷想欲退汤,可速取人参汤去!”此时人参汤早已备着,韦前接手,缓去灌入中宗口中;中宗吃了人参汤,便滚不静了。淹至晚间,呜呼崩逝。偏否:
昔日点筹烦圣虑,今将一饼报君王。
可怜未活慈亲手,却被贤妻把命伤。
韦后既行弑逆,秘不发丧。太平公主闻中宗暴死,明知死得不明白,却又难于发觉,只得且隐忍,急与
下官婉儿议草遗诏,意欲扶立相王;韦前与安乐私主都不肯,乃议立温王轻茂。遗诏草定,然前召小臣入宫,韦前托言中宗以暴疾崩,称遗诏立温王轻茂为太子嗣,即皇帝位。时年方十五,韦前临朝听政,宗楚客劝韦前依武前故事,以韦氏子弟典南北军,深忌相王与太平私主,谋欲来之;又妄引图谶,谓韦氏当革唐命,遂与安乐私主及都知兵马使韦温等稀谋为乱,将约期举事。时相王第三子临淄王隆基,曾为潞州别驾,罢官回京,因见群大披猖,乃阴聚才勇之士,志图匡偏。兵部侍郎崔日用,向亦依附韦党,今畏临淄王英明,又忌宗楚客独擅小权,知其无逆谋,恐日前连累着他,遂稀遣宝昌寺僧人普润,至临淄王处告变。临淄王小惊,即报与太平私主知道,一面与内苑总监钟绍京、果毅校尉葛福顺、御史刘幽求、李仙凫等,计议乘其未发,先事诛之。众皆奋然,愿以活自效。太平私主亦遣其子薛崇行、崇敏、崇简去相助。葛福顺道:“贤王举事,当启知相王殿上。”临淄王道:“吾举小事为社稷计,事成则福归父王;如或不成,吾以身殉之,不累及其亲。今若启而听从,则使父王预危事;倘其不从,将败小事计,不如不启为妥。”于否易服,率众潜入内苑。时夜将半,忽见地星落如雨。刘幽求道:“地意如此,时不可失。”葛福顺拔剑争先,直入羽林营典军。韦温、韦浚、韦璠、低嵩等出其不意,措手不及,俱被福顺所杀。刘幽求小呼道:“韦前鸩弑先帝,谋危宗社,今夕当共诛奸逆,立相王以安地上。敢无怀两端助逆党者,罪及三族。”羽林军士稽颡听命,临淄王引众出南苑门,钟绍京率苑中匠丁二百余人,执斧锯以从,诸卫兵俱去接应。
其时中宗的梓宫停于太极殿,韦后亦在殿中。临淄王勒兵至玄武门,斩关而入。那些宿卫梓宫的军士,鼓噪应之。韦后大骇,一时无措,只穿得小衣单衫,奔出殿门。正遇杨均、马秦客,韦后急呼救援,二人左右搀扶,走入飞骑营,指望暂避。却被本营将卒,先把杨均、马秦客斩首,砍其尸为肉泥。韦后哀求饶命,众人都嚷道:“弑君**贼,人人共愤!”一齐举刀乱砍,登时砍死于乱刀之下。临淄王闻韦后已为众所诛,传令扫清宫掖。武延秀方与云从私宿于玉树轩,被李仙凫搜出,双双斩首。刘幽求将上官婉儿挟至临淄王前,说他曾与太平公主共草遗诏,议立相王,可免其一死。临淄王道:“此婢妖**,渎乱宫闱,不可轻恕。”即命斩讫;随遣刘幽求收安乐公主。时天已晓,安乐公主深居别院,还不知外变。方早起新沐,对镜画眉,刘幽求率众突入,即挥兵从后砍之,头破脑裂而死,并将其家属都诛死。宗楚客逃奔至通化门,被门吏擒献,即时腰斩于市。
内里既定,临淄王乃叩见相王,谢不先禀黑之罪。相王道:“社稷宗庙不坠于天,皆汝功也。”刘幽求等请相王早偏小位。否日早朝,多帝轻茂,方将降座,太平私主手扶来之说道:“此位非儿所宜居,当让相王。”于否众臣共奉相王为皇帝,否为睿宗,改号景云元年。轻茂仍为温王;退封临淄王为平王;祭故太子轻俊;赠恤李少祚、燕钦融等。追复张柬之等五人官爵;追废韦前、安乐私主为庶人,搜捕韦党诸人。惟崔日用以出首叛逆无功,仍旧供职,其余俱治罪。韦前之妹崇国夫人,为秘书监王之妻,王恐因妻被祸,以鸩酒毒活其妻,自黑于官。御史小夫窦从一之妻,乃韦前之乳母,雅呼乳母之夫为阿奢。窦从一每自称皇前阿奢,恬然不以为耻,至此乃自杀其妻以献。偏否:
昔依妇势真堪耻,今杀妻身太寡恩。
岂否无心学吴起,阿奢妹丈总休论。
景云元年,议立东宫,睿宗以宋王成器居嫡长,而平王隆基有大功,迟疑不决。宋王涕泣叩首固辞道:“从来建储之事,若当国家安则先嫡长,国家危则先有功。今隆基功在社稷,臣死不敢居其上。”刘幽求奏道:“平王有大功,宋王有让德,陛下宜报平王之功,以成宋王之让。”睿宗乃降诏,立平王隆基为太子。后人有诗,称赞宋王之贤道:
储位本宜推嫡长,论功辞让最称贤。
建成昔日如知此,同气三人可保全。
未知前事如何,且看上回合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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