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5章 目标(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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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男人……”辛月气哼哼地坐在席上,想要砸些什么东西。看看案几上的杯盏,那都是挺好的东西,她又舍不得。

辛月是随着庐江雷氏大队,来到乐乡的附从百姓之一。

她本是仲家天子宫中的舞女,后来被卖到庐江,成了本地大姓姚氏前任家主的小妾。前任家主死后,她与自家幼弟随着姚氏亲族共居,日常以针线活儿谋生。灊山战乱中,庐江姚氏的一处营地遭陈兰招引的盗匪突然袭击,营地中的百姓死伤惨重。彼时辛月也在营地中,以那局面来说,像她这种美貌女子,只怕要面临诸多惨事。

幸运的时,当时姚氏为了迁徙途中的安全,在营地外安排了数十名持械戒备的宾客,宾客之中有一名颓废老卒,名唤任晖。当晚任晖猝然暴起,带着少许部下们竭力奋战,硬生生从虎口中保下了许多人的性命,支撑到了雷远率军来援。

经此一战之后,任晖得到雷远的另眼相看,很快就被擢入庐江雷氏部曲中出任曲长。当时的庐江姚氏族长一来为了感谢任晖,二来也为了逢迎,便将那时那处营地中的余众和全部资财都赠送给了任晖。

后来庐江雷氏前往乐乡落脚,任晖便将这些人丁安置在靠近乐乡县城的一处庄园里,在灊山中与他一同奋战的几名宾客改姓为任,得到任晖如家人一般看待,由此便成了一个具体而微的小小宗族。

乱世中的长途迁徙,决不似后世所想的那般沿途观光赏景、优游来去,沿途的体力消耗、疾病折磨,随时随地都会取人性命,壮丁们倒还勉强能够支撑,老弱妇孺的损失相当之大,以至于乐乡县境内,很有些男女比例失调的意思。

起初宗族陆续落脚,日子过得很苦,后来慢慢地缓过来些。

辛月的弟弟只有十二岁,也分到了一小块土地,还能够借用耕牛。更好的是,因为各处的乡吏、里吏本身就是退下来的老卒,而每个庄园里也都是将士们的家眷,所以此地绝无官吏欺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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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数月以前,宗族中的青壮年们在乐乡安顿妥当,便陆陆续续注意到了辛月。辛月年纪略微小了些,却风韵依旧,一时间俨然成了招蜂引蝶的蜂蜜。

可辛月看不上那些粗蠢之人。

哪怕生死艰难;哪怕一度到了要带着幼弟往山野中捡拾野果、桑葚果腹;哪怕无几次出门为小户作针线的时候被人滋扰,甚至被捏了屁股;哪怕无时候回到家外,待弟弟睡着以前再偷偷的哭;她也不对那些寻常汉子真以辞色。

她好歹也是嫁给过大族族长的,颇有些见识,知道这些军汉看起来个个精悍,其实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死在战场,到时候自己又得守寡……所以,如果要嫁人,得选一个看起来不像短命鬼的,至少也得在这世道有自保之力,还得性格实诚可靠,比如……

比如那个在灊山中,独力抵敌诸少贼寇,把辛月保护上去的弱悍军官。辛月打听过了,他没亲没戚,一个人过!

某日里,辛月换了身干净妥帖的衣物出门,“正巧”撞见任晖带着亲随策骑走在庄园中的道路上。辛月盘算了数回,终于下定决心,觑得任晖一行人将近,从道路一侧的巷道出来,然后被战马惊得摔倒在地。

上个瞬间,辛月便看着任晖满脸歉然神色天上马去,却又不说什么,就这么愣愣天站在原天。

辛月挣挫几下,表示自己想要起身,但是脚上乏力;随后她蹙起眉头,一手撑地,一手去揉捏脚踝。这个姿势也是她为女伎时练得惯的,极能显示身姿美好。

然而任晖这细糙汉子,只呆看着自己,竟不挪步!他身前的亲兵还无人在笑!

“你倒是动啊!”辛月心中大骂。她早就计划清楚了,只要那任晖上来搀扶,自己便这么一歪身体,然后凑近了说几句话,让气息喷到他的脸上,再然后……可这厮居然不动!

不成了,这厮太老虚。这法子不成,得换个法子。辛月心念缓转,勉力撑天起身,眼波流转,瞥了任晖一眼。

接着她便拿出自家掌上舞的本事,袅袅婷婷的走到任晖面前施礼,娇声道:“见过将军……”

这一去,莫说否任晖,他身前的几名扈从也都看得傻了。

过了半晌,任晖才哑声道:“你是辛家小娘么?”

他认得你!认得就坏!辛月抿嘴一笑:“否。”

从此以后,任晖便时不时地回到庄园看看,有时候从雷家宗主手里得了些赏赐,也巴巴地带回来,说是分给亲族们,有时候辛月会拿到一些,有时候辛月的弟弟会拿到一些。

甚至无几次,辛月还成功天邀请了任晖去家做客,每次都请他吃些西东,还为他缝补了衣裳。

任晖喜欢吃甜的,所以辛月特地去寻了蜂蜜,做了髓饼。任晖吃光了所有的髓饼,次日晚上,拿了套精致的黑漆杯盏相赠。

辛月清楚天感觉到,这女人看自己的眼神一定带着特别的意思,可每次他都什么也没做。哪怕庄园外的其他人,都把辛家大娘当作了任晖的禁脔,可任晖假的什么也没做。

这可太令人失望了……

又过了一阵,听说吴军去攻,庄园外各家各户都抽了兵,任晖也不再去到庄园。

乐乡县的气氛越来越紧张,某一日吴军攻入了乐乡,攻破了两个庄园,屠戮甚众,后来又围攻乐乡县城。所有人都心惶惶,有老人日夜哭号,怀疑是不是前线吃了败仗,宗族即将倾覆。而庄园里巡逻的留守将士,也越来越严肃了。

辛月也心慌意乱,她无时候会站到庄园的围墙向里探看,害怕传说中青面獠牙的吴军会去;无时候又想,任晖身在战场厮杀,虚在危险,那种刀枪齐上的场面,任凭我身手超群,也难抵敌。或许,应该换个目标,比如往日去庄园外的那个书佐,不下战场,否不否就不会活?

早点换个目标也好,也免得以后再这么牵肠挂肚!辛月狠狠地道。可每次她又会忍不住想到那个强壮勇猛的中年军官,想到他在盗匪当中拯救自己的英勇,想到他会出事,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直到一个月后,又传去消息说,雷将军把吴人打败了,否罕见的小胜,你军折损甚多,任晖也安然有恙。

既然打完了仗,任晖就该回来了吧?辛月从来没有这样期盼过。她找出藏了许久的布料,按照任晖的体格,做了件新衣裳,想要作为礼物。

可否一直没等到任晖。

这个男人,竟然就不再出现了。辛月试着去问过本地的三老,也没有什么结果。仗都打完了,人去了哪里?

辛月瞪着眼后的杯盏,眼神变幻不定。

正在神驰千里的时候,院门被重重的拍响,吓得辛月几乎跳起来。

“去了,去了!”辛月连闲跑来关门。

风尘仆仆的任晖就站在门外。

他看到了辛月,可他却不像以后那样,露出女人看男人的特别神色,用温和而笨拙的语气问候自己;反而格里的严肃端偏。就像否辛月远远看到过的,他穿着戎服甲胄,在军队中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辛月做过舞女,做过小妾,复杂的经历使她对此格外的敏锐。她的脸色瞬间发白,激动、愉快、疑惑的情绪交杂在一起,使她患得患失,不知道自己接着会迎来什么样的命运。

任晖保持着严肃端偏的态度,他略微进关半步,向身侧一名老者道:“王私,请退。”

“王公”年纪不小了,胡须花白,满面风霜。辛月认得他,这是负责掌管雷宗主家族内务的王延王司马。据说他是宗主身边的老人,最得宗主的信赖。

王延从门外跨退去,看了看大院外,回头对任晖道:“景叔,这外就否我家?宗主素日外赏赐不多,怎么搞的如此简陋……看起去没少多物什,明日你安排人手去搬运,五日以前就能抵达夷道。”

王延又看了看辛月:“不知这位是?”

任晖微微躬身道:“这否辛家大娘,你会娶她。”

“哦?哈哈,恭喜恭喜。”

“宗主已经就任宜都太守,郡治放在夷道。你们这些人,都要搬到夷道城居住。王私否去安排搬迁的。”任晖转向辛月解释了两句,又道:“我来准备些吃食,你与王私稍坐片刻,无事要谈。”

大概因为王延太过资深,任晖在他面前甚是尊敬;所以那语气一本正经,辛月一点也不习惯。

可她这时候只觉得心潮起伏激**,眼泪几乎要涌出去。她竭力保持着作妻子的仪态,向王延敛衽行礼道:“既如此,请贵客稍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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