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艾草(1 / 1)
叶知遇在苏瑶的左侧前方看到两株高高的草, 藏匿在杂草堆里,一眼瞧过去不明显,只能看到顶端长着些心形的叶子, 但风一吹过, 内里雪白色的毡毛露出来。
叶知遇大喜, 小跑过去,“这是苎麻草?”
她揪起一片巴掌大的叶片,放在手上翻来覆去看了会, 叶片边缘呈锯齿状, 正面粗糙, 背面的细密毡毛, 所有的特征都符合记忆中的样子, 没错了!
她笃定道,“是苎麻草!”
苏瑶一怔,“这就找到了?”
叶知遇笑着点头, 蹲下来,握着小刀对准底部粗壮的根茎,用力一割, 把割下来的草装进背篓里说,“走,我们继续往前找找, 这附近应该还有。”
两人扒开半人高的杂草堆, 踩着草往里走。
有些杂草叶片长得又细又薄很容易割到手, 叶知遇刚想转头嘱咐苏瑶小心点,下一秒, 扒草的左手腕就像被虫子咬了一口似的, 微微的酸麻感传来, 她低头看去,这才发现手腕已经被草割出了一条浅浅的血迹,鲜红的血珠渗出来。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捂住伤口,扭头跟苏瑶说,“你小心点,这草叶挺锋利的。”
“啊?好,你也小心点。”苏瑶乖巧点头。
忍着刺痒又往前走了会,终于看到更多的苎麻草。
长得茂盛的心形叶子一片挨一片,偶有小虫飞舞,外里的青衣和白袄在风中轻轻摇晃,烈日的光辉悬浮在枝叶之间,将细碎的光斑铺满在落了满地的叶子上。
叶知遇从背篓里拿出小刀,蹲到草丛边上,对准底部粗壮的茎干用力割几下,一株株挺拔的苎麻草顺势倒地,苏瑶连忙将其捡到竹篓里。
阳光越发炙热。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竹篓里装满了苎麻草,叶知遇和苏瑶也累得不行。两人累得浑身是汗,帽子下的碎发被汗水濡湿,一滴连一滴的汗水流到眼睛里,可她们也不敢用手擦。
因为苎麻草真的好多毛,搞得她们手心里全是些小毛毛。
之前没注意,露在外的肌肤被草摩擦的发痒,直接上手挠,越挠越痒,她们这才发现手心里的小毛毛也挠上去了。
“去海边洗洗?”叶知遇提议。
苏瑶点头,两人背起竹篓跨过草丛,来到海边,阳光炙热,**在外面的礁石被晒得滚烫,海水也有点热,她们把手臂浸入温热的海水里,洗刷半天,痒意未退,反而越来越痒。
她们带着满身的疲惫和痒意回到居住地,钟瑾他们正坐在砖窑旁边休息。
叶知遇踮脚他们身后看去,地上已经砌起两层厚的地基,左右各自砌起砖墙,靠里的矮一些,靠外的快有一米高,不过可以明显看出来矮些砖砌得非常平整,砖与砖之间的灰浆跟复制粘贴一样,砌得跟艺术品似的,高的那个就随意点,上面多点下面少点。
不过这个进度快得超出她的预料,她走上前说,“你们速度好快,明后天就能完工了吧?”
“嗯。”钟瑾把目光转向她,还没点头,便瞧见她满是汗渍的小脸上的红色抓痕,视线下移,他看见她手腕上那一道明显的血痕,上面的血迹已干枯,往上还有些斑斑点点的粉红印迹和凸出的红痕。
他拧起眉,淡声问,“怎么弄的?”
“嗯?什么?”
叶知遇一时没反应过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这才理解他说的话。
她不在意地摆摆手,解释说,“草刮的。那个苎麻草好多毛毛,蹭得我们俩痒死了,用海水洗都没用。不过过会应该就好了,没事的。”
钟瑾微微倾身仔细察看。
站在旁边默默听他们说话的苏瑶,竖起耳朵偷听,余光瞥见钟瑾拧起眉头,倾身细看,心里的那只土拨鼠疯狂尖叫中,她舔了舔唇,看见钟瑾薄唇微动,似要说话,凝神继续偷听,可下一秒——
“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
一道大嗓门盖住旁边的说话声。
听不清了!!!
陆景阳以为苏瑶在看他砌的砖墙,正想说来炫一下,结果一抬头看到苏瑶凶狠的目光,吓了一跳,他捂着被惊吓到的心脏,“你、你干嘛!”
“你给我闭嘴!”苏瑶低斥。
“凭什么?”听到让自己闭嘴不说话,陆景阳倏地一下挺直胸膛,大圆眼不服输地瞪过去,大声质问,“我想说话就说话,你管我!”
就在这时,旁边的两人结束对话,钟瑾走到外面拿了个椰子壳,然后朝着芭蕉林方向走去。
叶知遇也转身走到食篓边,拿出野鸟开始处理。
怎么..怎么都走了!后面说什么了?说什么了!
啊啊啊啊!!!都怪这个大嗓门憨批非要说话!
八卦听一半的苏瑶火一下子就蹿上来了,她低头,气势汹汹地低头瞪过去。
不知怎么的,看着那张大黑脸,心里那股无名火越烧越旺,再加上手臂又开始刺痒难受,苏瑶一下子气得都不想说话,更不想搭理这个大傻子。
直接转身走到石桌板旁边坐下挠痒痒。
被扔在原地的陆景阳见她居然走人不回嘴,惊奇的不行。
他连忙拔腿跟上去,站在苏瑶旁边,锲而不舍地追问,“你怎么走了,你还没说为什么不让我说话呢?”
不想理人的苏瑶捂住耳朵扭身转到另一边。
陆景阳跟过去,“你说啊。”
“说个理由给我听听。”
......
陆景阳喋喋不休的话语引起叶知遇的好奇,她把拔光毛的野鸟放在芭蕉叶上,直起腰看去。
只见捂着耳朵、明显不想搭理人的苏瑶刚一转身,身旁的陆景阳像小狗一样,跟着她绕到左边,那边又转过身,这边又跑过来,“你捂耳朵干嘛,说说为什么不让我说话呗。”
叶知遇刚想叫停陆景阳坟头蹦迪的行为,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给。”
她转头看去,钟瑾递过来的椰子壳里装着一些绿油油的汁液,闻着还有股熟悉的香味,她问,“艾草?”
“嗯。止痒。”钟瑾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和从前一样冷清,可叶知遇却听得莫名耳软,特别是那个痒字,余音仿佛钻到耳朵里去,引得她耳根子也痒痒的。
“你刚说让我等等,就是去摘艾草了?”叶知遇又问。
钟瑾沉默看她,椰子壳又往前推了推。
对面刺来一束直勾勾的注视,钟瑾抬眸,对上苏瑶那双锃亮锃亮的眼睛......他愣了一下,长睫轻颤,而后淡声说,“苏瑶,来擦艾草。”
钟瑾的声音打断叶知遇的神思,听到原来是给大家摘的,心脏倏地松了口气,但缓过来又莫名有点空落落的,她也想不清是为什么,脑子乱糟糟的。
什么?我也有份!
以为会被差别对待的苏瑶呆住。
后面的陆景阳大喇喇地问道,“艾草?擦艾草干嘛?”
叶知遇这才想起来擦艾草的目的,扭头喊道,“啊对,小瑶快来擦艾草,止痒的。”
苏瑶刚站起身走两步,
身旁的陆景阳也跟过来,歪头看到苏瑶白皙的细胳膊上满是红色抓痕,皱起鼻子,撇着嘴说,“咿...有这么痒吗?啧啧啧,怎么抓成这样啊。”
看着怪可怜的,他想。
可这话入了苏瑶的耳里就带上了风凉话的意味,像在嘲笑。
顿时像丢了一小碗汽油过来,正中苏瑶肚子里窝藏的火焰,火势汹涌,直接烧到她脑子里去。
她气极了,怒不可遏地看向陆景阳,“你烦不烦啊?”
带着怒气的声音在林子里响起。
叶知遇和钟瑾都听愣住。
“我都不想理你看不见吗?一直缠着我干嘛啊。”怒火烧得苏瑶眼眶都开始发红,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心里急喘喘的,就想发脾气,想赶走这个讨厌鬼。
但在怒火中,她看见眼前的大黑脸被她吼得怔住,圆眼里闪过一丝不明显的受伤。
理智回来一些。
可气话已经说出口,再收回来也就难了,最后她咬紧牙说了句,“别跟着我。”
被莫名吼了一顿的陆景阳,咬了咬腮帮子。
气冲冲转过身,跑到石桌板边坐下。
看着他愤怒离去的苏瑶,垂在裤边的双手缓缓握紧成拳。
挺直脖子,像不肯认输一般扭过头。
她长这么大很少说这么重的话,但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心里的火气跟管不住似的,一看到陆景阳就烦,被他吵得心烦。
而且别人看见挠痕二话不说地去找艾草,他倒好,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叶知遇和钟瑾沉默对视了一会,他轻轻摇头,意识说先别管,他目光转向她的手腕,说,“擦吧。”
“哦。好。”
叶知遇把椰子壳放在中间,一边抹,一边偷偷观察苏瑶的神色,向来言笑晏晏的小脸垮得小苦瓜。想了想,她还是轻声安慰,“别气了,抹了好些不?”
叶知遇的声音让一直紧绷着小脸的苏瑶脸色缓和了一些,她咧了咧嘴,拉起个假得不行的笑容,“恩,感觉好多了。”
然后又说,“我带崽崽去遛水了。”
“你一个人吗?”叶知遇问。
苏瑶不自在地眨眨眼,“对啊,不然还有谁,我一个人又不是不行。”
话音刚落,石桌板那边传来一道嘁声。
苏瑶纤薄的背脊抖了抖,二话不说地钻到砖窑棚屋,拉起盖住鸭鸭的大筐子,抱起熟睡的小尖,引着小灰小白往外走。
趴在桌子上的陆景阳,有一搭没一搭地逗弄着的小尾巴,余光瞥见某人大步流星往外走的背影。他平直的嘴角往下又压了压,扭过身子,当没看到。
叶知遇抹完艾草汁,燥痒的感平息不少。
见她涂抹完,坐在火边加柴火的钟瑾出声问,“好点没?”
“嗯,好多了,谢谢啊。”叶知遇笑着道谢。
“没事。做饭吗?”他问。
叶知遇点头,但从前杀动物的活都是陆景阳做得,但如今这人有气无力地趴在石桌板上,嘴撇得能挂茶壶,她叹了口气,算了,还是换个人试试吧。
她把扒光毛的野鸟和洗净的小刀递给钟瑾,“帮我处理一下。”
“好。”
钟瑾愣了愣,接过野鸟和刀。
叶知遇递给他之后,就去洗黄皮和黄皮叶子,还顺道找泡发了一些干木耳和牛肝菌,等她弄完这些回来时,看见钟瑾面前的野鸟肉,简直惊呆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查资料,查到亚灌木有个注释,觉得好浪漫,分享给宝贝们——
在秋天,亚灌木在土壤上方的大部分茎叶会枯萎死去,但它们粗壮肉质的根块会在冬季静静地等在地下,并从土壤中吸取养料储藏起来。来年春天,这些植物就会再次以崭新的姿态繁茂生长。(来自百度百科)
秋去冬存春开 夏季热烈绽放(来自八八)
我用我的全部滋养,让你在盛夏尽情绽放(来自基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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