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岁月(1 / 1)
宜音午间睡足了,回房后并没有困意,闲坐着也无聊,便在案上多点了两盏灯,让鹿香找了花样子细细描起来。
李承晔沐浴之后进来后也拿了本书,借着烛光歪在榻上看。
这是一本前人写的游记,风景见闻寥寥几笔带过,却多是些苦闷不得志地宣泄,他看了一会子,觉得颇为无趣,眼睛也有些累了,便扔下书本,撑着脸痴痴盯着宜音。
柔软宽松的寝衣包裹着她娇小的身躯,领口开的大,动作间露出修长如玉的脖颈。她低头画的专注,几缕发丝垂落下来,侧脸在灯下影影绰绰的,更有一番缥缈朦胧的美感。
“宜宜,找个好看的花样子给我绣个香囊吧。”
宜音专注描画着,随口应道:“好。”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你想要个什么花式的呢,我的针线做的并不好,恐戴出去招人笑话。”
“不戴出去,我贴身留着,”李承晔略一盘算,“就绣一个同心鸳鸯的吧。”想了想又给否了,“不行,太俗了些。”随后又想了好几个却都不称意。
“明珠儿,你素日佩的荷包都是什么式样花色的,给我瞧瞧。”
宜音顾不上抬头,伸手往后一指,“更衣的时候解下来了,在暖阁呢,你自己去找。”
李承晔闻之从榻上翻身下来踱到暖阁,他将荷包从妆台小屉里面取了出来,又返回宜音旁边坐下,一边解一边奇道:“你里面塞了什么?鼓鼓囊囊的。”
一解开,却从中掏出几枚用油纸包裹的糖渍梅子来,他不禁有些失笑,取了一颗剥开送到她唇边,\"我的明珠儿还是小孩子啊,零嘴都不离身的。\"
宜音压着花样,腾不出手,道:“不吃了,今日吃太多这个了。”
他也依着她,又慢慢包好,给她放了回去,指着她荷包上的花样说:“你的是芙蓉花,那我也要芙蓉花吧。”
她闻言一笑,眉眼弯弯的,唇角勾起几分欢喜,“哪有郎君的荷包上绣芙蓉花的,绣竹子吧,要不就绣两句诗也使得。”
“就要与你一样的芙蓉。”他却固执起来,自己在旁翻找那些描好的花样子,必要找一个一模一样的芙蓉花来。
宜音被他搅扰得不行,只好答应下来,“好好好,等我过几日找到了,便替你缝吧。”将手头摊开的匆匆几笔描完,揉着发酸的手腕,叫鹿香进来收拾了。
两人上了床并排躺着,绛纱的帐子隔出一片温情的天地,榻边的宫灯彻夜长明,这是李承晔多年来一直保持的习惯,无论是在军中,还是在王府,他每晚都这么警醒着。
殿外有淅淅沥沥的雨声,他往里面挪了挪,替宜音盖好被子。
“我还并未睡着呢。”宜音轻声道。
“嗯,我知道。”李承晔淡淡回了句。
他似乎有什么心事,半晌再没有说话。
宜音平躺了一会,转过身去背对着李承晔,一下一下地抚着帐上垂下的流苏。
“明珠儿,靠我近些。”他突然开口,声音听起来有些发颤。
宜音转过身,借着微光看见他蜷缩着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问他:“你冷吗?我叫人去取一床厚实些的衾被来。”
李承晔咳了几声,说不必,“也不冷,过一会就好了。”
“是不是受凉了?”宜音靠近了些,伸手抚上他的额头,正要探探他有没有发热,他却顺势一把将她捞进怀里,“无碍,是背上的箭伤又复发了,明日上些药就好了。”
“我看看,这么难受,为什么要等明日再上药呢。”她挣扎着就要坐起来,
“早先军中大夫开的药用完了,这几日忙活着就给忘了。也不是什么大事,犯不上深更半夜地惊动人,明日再说吧。”
宜音仍不放心,“在哪呢,你给我瞧瞧。”她的身子被他箍着,手臂伸展不开,来回只在腰际摸索着。
李承晔脸上腾地热起来,浑身一僵,颤声道:“宜宜,你别……别乱动。”说话间,呼吸愈加粗重。
宜音还没反应过来,以为是他疼得厉害,紧张地问:“很疼是吗?是不是我碰到伤口了?”
“没有,别动了。”李承晔松开她,往边上挪了挪。
“你这个人,白日里动手动脚的,现下身上的伤疼得这么着,又跟小娘子似的害羞起来,躲闪着不让我瞧。”说着便坐起来,歪着身子去解他的寝衣。
被这么一说,李承晔也不好意思再躲,顺从地将手臂从袖间腾出,拉过被子挡在前面。他觉得自己浑身烫的厉害,脸埋在衾被中,不敢瞧她。
他精壮的背上横七竖八遍布着十几道伤疤,有的陈旧结痂,有的才刚愈合凸起一道红褐色的棱,果然靠近肩上的那一处伤疤红肿得厉害,仔细瞧时,见其上又细密的血水渗出来。
“呀!都这么严重了,你也不早说,感染了可怎么好。”
她挨得很近,李承晔能感受到她温热的鼻息,如携着阳春花香的微风般轻轻柔柔地拂过他的脊背,他僵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