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初雪(1 / 1)
在教育界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中国教育看天南,天南教育看南岗。
作为一个教育强县,南岗的经验便是往死里抓,早上六点早自习,晚上十一点下晚自习,如此恐怖的作息时间,才能逼出了一代又一代的高考王者。
而南岗中学就是南岗所有王者名校中的王者。
是为王中王。
我爸就是毕业于这所王中王学校。
不知不觉,我来到这所老牌强校已经快一个星期了。我住在一个亲戚的儿子那,当然他儿子也是我亲戚,我喊他B哥。B哥毕业于帝都师范大学数学系,然后回家乡就业,目前是南岗中学的一名高级教师,刚刚结婚,但家安在南岗县上面的城里,所以平时一个人住学校分的单身宿舍,我去了,就和他一起挤那三室二厅。
B哥带这届的新高一,他给我介绍的英语补习老师是我爸当年的高三班主任Q爷,一位当年从帝都下放到这的知青,英语说的极好,特长是学什么会什么。由于才貌俱佳,又会吹拉弹唱且说一口地道的京片子,倍好听,所以人到了南岗没过多久,三两下就被南岗的老校长慧眼识中,有道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四下五除二,Q爷便成了老校长的东床快婿,而最终强龙向地头蛇低头的结果便是在党和国家做出了知青返城的决定后,大批待在南岗的帝都男女青年不管是否已经在南岗结婚或者有了孩子,都义无反顾的响应国家政策拼死拼活的都坚持要回帝都。大概Q爷也想回,但此时老校长女儿的第二个孩子已经有了要出生的迹象,有鉴于此,老校长便毫不犹豫的扣了Q爷的档案不放,而Q爷也是好汉做事一人当,想了想要被留在南岗的老婆和两个娃娃后,便毅然决然的做出了扎根南岗的举动,从此Q爷便留在了这里,过了一些年,把他老娘也接了过来,颐养天年。
据说Q爷接他老娘的事情是这样的,当时Q爷的帝都老家拆迁,恰逢此时家里的老爷子不幸飞升极乐。Q爷家里的几个兄弟姐妹不厚道,说Q爷早就不在帝都了,所以老爷子留下的祖宅拆迁款就没他的份了。不过,老爷子的丧葬费他作为长子,还是有义务出一把的,顺便再把老太太接走。
现在Q爷是南岗中学的老干部老副校长,英语特级教师,已经很少带学生了,就带两个尖子班的课上了玩玩,每天都有一个小老师跟着,拎包递水批改作业。
Q爷同意单独教我大概是出于以下三个原因,第一,熟人B哥介绍;第二,我爸当年是他的得意门生,现在的南岗中学杰出校友;第三,我爸给的束脩很是不匪。
当然,第三条纯属我个人的恶意猜想。
虽然此时暑假已经开始,但漫步在南岗中学的校园里,我依然能听到每一栋搂传来的朗朗读书声,这是一个比方,中学里上课的时候只听得见老师在讲,是没有学生读书的,我这样打比方,只是想说此时每一个教室都有老师在给学生上课。另外,我上大学的时候,每一个教师都传来老师读ppt的声音,非常声情并茂的朗诵。
天南省是一个经济相对封闭落后的内陆省份,很多地方都刷着白底红字的“要想富,少生孩子多种树;生男生女都一样”诸如此类的标语。
这些标语含蓄的揭示了天南省人民热爱生孩子以及更看重男孩的行为。
天南省残酷的高考竞争与它每户人家至少两个孩子的情况密不可分。真不知道当年天南省的计生办是怎么抓计划生育这一基本国策的。
高考人数太多,但名额有限,所以就抬高了大学的录取分数线,所以天南省就很不幸的变成了veryhard模式。
但每一个从天南省走出来的都是精英,只是精英往往都不大再回家乡而已。
说到这,我想起了我大学快毕业那会,协助江城师范社科系的女朋友做毕业论文,其中有一项是调查公民对祖国的热爱度,我个人认为这种东西是不需要调查的,因为调来查去的最终结果肯定是大家都很爱国。
傻子都晓得团结在某核心的周围。
最后的调查结果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Ilovemycountry(我爱我的祖国)。不过其实后面还跟有一句,“Butwholoveme(但是谁来爱我)?”
许多人都表示了一旦有钱就马上定居海外的移民倾向,大部分问卷对象都表示了想去万恶的资本主义国家做卧底而不可得的惋惜之情。少数富裕者轻描淡写的说道,“已拿到绿卡。”
少数富裕者以外的人对此表现了各种羡慕嫉妒恨。
南岗高级中学设有一部和二部,一部在老校区,大部分是通过考试的高分者进,二部在新校区,大部分是没通过考试通过各种五花八门的方式进入者,当然,这两者是互补的。
我在这里遇到了我的初恋。
从上学的第一天起,我们便陷落在巨大汹涌的人群里,我们每天随着人流进出学校,从没意识到自已只是这个学校无数学生中的一个单体,那么多的老师和学生我们只会认识一小部分,而亦只有一小部分的老师和学生认识我们。
我从没意识到的是,我的中学时代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时代。
那会,我是一个年轻到可怕的孩子,只有十几岁,骑着单车在城市的大街小巷飘荡,没有生活的压力,唯一的任务便只是学习。
假若我们不愿或者压根就不想学习,那我们便有了大把的时间以供挥霍,虽然每天都去学校,但此时,学校对于我们而言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游乐场,里面有朝夕相处的游乐同伴,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有着一股盎然的勃勃生机。
再假若我们的家庭可以不限量的供给自己任何想要的东西,我们可以做任何事情而不用考虑经济问题。
再再假若我们有着一张清秀或者帅气的面孔。
并且还有一张三寸不饶之舌,懂课本以外的所有东西,常常会把女孩子逗得笑得前仰后合而乐不可支。
这就是荣泽还有朴安东的定义。
那么,还会有什么令自己很难忘很深刻的东西或者事情?
我想说的是,爱情。
只有爱情会操控我们的心情,我们为它生或者死,在我们本身没有练就能驾驭它的能力之前。
只是,一段又一段或浓烈或平淡的爱情过后,我们似乎变得可以驾驭爱情了,但此时,我们已失去了对爱情的新鲜以及神秘感。
我们见到的只是一个又一个新鲜的女朋友。
于是我们不再为爱情触动,我们渐渐的变得麻木不仁甚至于变得可以同时喜欢上几个人并同时与几个女生谈情说爱,等见过的女孩多了之后,慢慢的对不同类型年龄的女孩都有了一套固定对付的章法,就驾轻熟的循着套路出招,十拿九稳。
没有多少女孩能拒绝如荣泽或朴安东这样的男孩。
这样,一顿饭加一场电影,等从电影院出来的时候两个人就可以牵着手说笑的走在大街上。
即使其他的女孩子明明白白的知道你已经有过很多前女友是一个巨大的花心大萝卜,但,她们仍会前赴后涌的扑过来,因为谁都不能保证说不定这次就能终结了自己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了呢。
我绕来绕去说了那么多,如果简单扼要的讲就是比我们帅的没有我们有钱,比我们有钱的没有我们帅。
我们只是指荣泽和朴安东。
我对此的评论是,看上去完美的男人,唯一的不完美之处就是,靠不住。
我谈的恋爱不多,根据老人言,初恋是最为彻骨铭心的是一个人一辈子都难以忘记的。
人和事。
她的名字叫赵小雯。
赵小雯是南岗中学高一校本部的新生,所以很早就提前开学了,早到在中考还没开始之前就从初中毕业到南岗高中报到了。
南岗中学的这种方法和江城中学的手段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江城中学没有南岗中学那么狠,提前开学,造成既定事实,这样,学生就是后来反悔想走也是难走了。
这种手法官方的名称是“掐尖”。
我在南岗中学和B哥挤在他的三室二厅的单身宿舍里,但并不和他一起吃饭。
他本来打算想让我跟他一起吃教师食堂的,但我坚决的不同意强烈表示不搞特殊化要求和南岗的学生们一起吃学生食堂。
我不否认此举是为了好好欣赏食堂内的“南岗美景”。
每天白天我跟着Q爷在南岗中学各个地方学英语,有时在他办公室,有时在教室,有时在会议室,甚至还有过搬着桌子跟凳子在女厕所对面,当然是背对着的。
当时,我从未有过这般无比强烈的想正对着女厕所的感觉与冲动。
每当下课铃响起,就有无数的穿花蝴蝶从我眼前进进出出的飘过,我甚至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我不是在女厕所门口见到赵小雯的。
我是在教室。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