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得清闲一家团聚 却难料猛毒入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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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

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待到重阳日,还来旧**。”

且说辉宗吟诗完毕后笑着说道:“母后觉得儿臣这首诗如何?”

太后笑而不答,转头向婉妃道:“婉妃觉得如何?”

婉妃对诗歌一向外行,没想到太后突然问到自己,顿时语塞,只是小声说道:“臣妾愚钝,不敢妄加评论。”

太后皱了皱眉,转而问皇后道:“皇后,你看哀家要不要赏赐皇上呢?”

皇后笑道:“臣妾觉得该赏。”

“何以见得?”太后问道。

皇后道:“从古至今,重阳节的诗歌多以伤怀之情示人,如杜工部的‘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王右丞的‘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卢照邻的‘他乡共酌金花酒,万里同悲鸿雁天’等等,不胜枚举,但无一例外,读起来让人觉得伤感满怀。但孟襄阳??这首《过故人庄》却使人感觉身处田园,烦恼皆无,欢喜满怀了。”

太后听后笑道:“说的好,哀家不但要赏赐皇上,连同皇后也有赏赐。”

皇后忙道:“谢太后。”

辉宗道:“不知道母后赏赐什么与我们?”

太后道:“皇帝的赏赐我回宫再给,皇后的赏赐我现在当面赐予。”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黄金打造的手镯递给皇后。

皇后赶忙起身接过,仔仔细细的看了又看,只见这只手镯有笔杆儿粗细,上面雕刻着五只虬龙,首尾相连。

皇后喜道:“好精致的雕工,谢太后赏赐。”

太后笑道:“你转一下这只虬龙的头。”说完指着其中一只虬龙说道。

皇后于是转动了一下那只虬龙的头部,“啪”的一声,龙首与龙尾分离开来,五只虬龙瞬间横直一纵了。

看到众人惊讶之色,太后道:“这只五龙镯簪乃是进贡之物,既可是镯,也可为簪,看主人的喜好罢了。”

皇后笑道:“果然神奇。”说完递给了碧云,碧云笑着将簪插入皇后的发髻。

辉宗笑道:“原来母后自己藏有这么多宝贝,朕也是头一回见呢。”

太后摆手道:“哀家那些宝贝都是妇人所好,皇上肯定是没有兴趣的。”

刚说完,就见裕妃带着翠儿,提了满满一篮子的**跑进万春亭中,笑道:“哪个要戴?”

太后道:“饭还未曾吃,还戴什么?赶紧入席,吃完再玩儿。”

裕妃道:“好吧。”于是也便归了坐。

太后道:“传膳吧。”

“是。”小玲答应着,转身吩咐太监们开始摆膳。

辉宗等人于是一边用饭一边欣赏周遭的美景,裕妃吃了一会儿说道:“我为大家*琴助兴。”说完走到亭边的一张琴案后坐了,将自己的琴拿来放好,边弹边唱起来。

太后听了片刻说道:“裕妃唱的可是《阳关三叠》?”

皇后道:“太后英明,这也是皇上最喜欢的琴歌。”

太后点头道:“裕妃果然是有心。”

一曲罢了,太后拍手道:“唱得好。”众人也都随声附和。

这时太监上来道:“启禀太后,翰林院画院侍诏何奇求见。”

太后奇怪道:“何奇来干什么?”

皇后道:“是臣妾叫他来的,专程为太后献上重阳之礼。”

太后笑道:“是吗?那就赶紧叫上来吧。”

不一会儿,只见何奇手持画卷快步走了上来。叩见众人后,何奇笑道:“微臣奉皇后之命,呈现重阳之礼与太后。”

太后笑道:“手里拿的就是吧?打开我看。”

“是。”何奇说完将画卷展开。

太后瞧了瞧,只见卷上着墨不多,但是所画情景似曾相识,于是问道:“这几个人好生眼熟,但是一时想不起来啊。”

皇后笑道:“的确似曾相识,太后再仔细看一看?”

太后于是又细细看了看,只见上面画着几个人围在一个老太太身边,旁边满是花草树木。太后突然指着那个老太太笑道:“这不是哀家吗?”

众人听了急忙围过来观看,裕妃道:“真的是太后啊。”

辉宗也奇怪道:“这个人怎么那么像朕?”

皇后笑着说道:“就是皇上没错。”

婉妃也在画中找到了自己,于是笑道:“臣妾知道了,这画的就是刚才咱们在半山腰休息时候的场景吧?”

何奇笑道:“婉妃娘娘说对了。”

太后这才恍然大悟道:“还真是,就是刚才大家讲笑话的时候。裕妃当时去采菊,所以没有她。”

裕妃笑道:“早知能入画,就不瞎跑了。”

何奇道:“明日微臣把娘娘添进去就是了。”

太后道:“不用,不用,何侍诏此画贵在自然,何必画蛇添足呢?有时间给裕妃单画一张就是了。何侍诏当时躲在哪里?哀家竟没有瞧见你。”

何奇道:“微臣早起就已经恭候在镇山脚下,太后您上来时,我跟随在众太监宫女身后,因为人多,太后没有看见我。”

太后道:“原来如此,我说呢,刚才在慈宁宫时刘学正他们都在,却单单没有看见你,原来是躲在这边了。这画虽不及其他画像细致,但短时间内能够做到神形兼备,也属不易了。不过不知道这主意是谁想出来的?”

何奇道:“是皇后娘娘的主意。”

太后转过头道:“难为皇后能想出这么好的主意。”

皇后道:“您过誉了。今日是重阳节,自古就有敬老之意,太后统领后宫,不辞辛苦,臣妾送上一点自己的心意,也是理所应当。”

太后点头道:“今日哀家很是感动,不但有裕妃*琴助兴,还有皇后画礼相赠,这个重阳节让人难忘。”

裕妃笑道:“那就赶紧赏我们重阳糕吃吧。”

太后说了声“好”,于是回头道:“取金钱花糕来??。”

太监于是端来金钱花糕放到桌上,裕妃用筷子夹了一个放在太后的盘子里,皇后见了,也赶紧夹了一个放在辉宗的盘子里。婉妃见了,有点不知所措,不知该夹给哪一个。太后看出了她的心思,笑道:“自便吧,不用管我们。”婉妃说了声“是”,便自己夹了一个放到嘴里。裕妃看了看花糕,笑问道:“没有核桃的?”

太监忙道:“共有三层,核桃仁在中间呢。”

裕妃夹过一个说道:“我不爱吃杏仁儿。”说完用手将上下两层掰去,只将中间一层有核桃仁的放入口中。太后见了道:“哪有你这么吃的?不像样子。”

裕妃笑道:“都是自己人,怕得什么?”

皇后笑道:“裕妃说的是,自家人不用拘礼。”

太后道:“让太监宫女们见了也不好啊。”

裕妃道:“罢了,罢了。臣妾下回不敢了。”

太后笑道:“爱吃核桃仁的,下回只放核桃仁就是了。”

“也要放枣才成......”裕妃这句话还没说完,便觉心口一疼,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又觉天旋地转,双腿发软,一个没坐住,便“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了。

众人正在欢声笑语之时,谁也没有想到裕妃会突然倒地,大家顿时乱作一团。辉宗急忙扶起裕妃,只见裕妃口角渗血,面若死灰,已经不能言语了。太后也赶紧过来抱住裕妃大哭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

皇后急忙回身对太监道:“赶紧叫太医来!快!”

太监听了,急忙连滚带爬的跑下山去,所幸姚太医等人就在山脚下的偏殿里待命,本来是准备辉宗等人万一吃的不舒服了,可以急忙诊治,谁知裕妃竟会突然晕倒,姚太医忙道:“魏清荷,你先上去看一看,老夫随后就来。”

“是。”魏清荷答应了,急忙背着药箱大踏步的上了山去。

片刻之间,魏清荷便到了万春亭中。辉宗等人正在抱着裕妃不知该如何是好,忽见魏清荷来了,急忙道:“快!快看看裕妃是怎么了?”

魏清荷赶忙蹲下身子,仔细看了又看,瞧了又瞧。然后从药箱中拿出银针,刺入裕妃的各个穴位,紧接着又取出一粒丸药放入裕妃口中,说道:“裕妃娘娘应该是中了剧毒,虽然毒走心脉,但还未深入,微臣已经止住毒气运行,但若想彻底解毒,微臣必须先要知道娘娘所中何毒才成。”

太后道:“你是说中毒?”

魏清荷道:“不错。”

太后厉声道:“将尚食局的人统统带过来,哀家要亲自审问。来人!先将裕妃娘娘抬回钟粹宫。”

太监们于是抬过一张藤榻来,将裕妃放在榻上,一路抬回钟粹宫去了。

一个时辰之后,钟粹宫里只有太后,辉宗,魏清荷,姚太医以及翠儿。翠儿在一旁早已是个泪人,而太后更是悲痛欲绝,看着裕妃面色苍白的脸庞,太后心如刀绞,哭道:“怎么回事?你们还没有查出是什么毒吗?”

姚太医道:“太后恕罪。俗话说‘病从口入’,请太后再想一想,有什么食物是大家都没有吃,只有裕妃吃过呢?”

太后道:“早就和你说了,我们吃的她都吃了。”

“这就怪了,”姚太医道,“既然和大家吃的一样,那怎么会中毒呢?”

太后气道:“你问哪一个?哀家还是皇上?这么半天了,连什么毒都不知道,皇上白养你们了吗?告诉你,裕妃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哀家第一个就是要你们的命。”

辉宗忙劝道:“母后不要动怒,小心身子。”

太后哭道:“裕妃要是没有了,哀家还要身子做什么?为什么不是我这个老太太中毒,而是要她中毒呢?哀家一定要查出是何人所为,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正乱作一团时,只见尚药局的人进来道:“启禀太后,皇上,臣等已经查明是什么毒了。”

太后急忙道:“是什么毒?”

那人道:“鹤顶红。”

“鹤顶红?”太后道,“到底是哪一个和裕妃有仇?竟然用这么毒的毒药害她?”

辉宗又问道:“还查到什么没有?”

那人道:“臣等还查到只有裕妃娘娘所用碗筷之上有鹤顶红,连裕妃娘娘掰下的金钱花糕上面都有。”

魏清荷道:“原来如此,想必是碗筷上的毒药害了娘娘。”

太后哭道:“鹤顶红乃是天下第一奇毒,吃下去的人只有死路一条,我可怜的裕妃,难道就此殒命吗?”说完便趴在裕妃身上啼哭不止。

魏清荷见状,上前两步道:“太后不必哀伤,微臣有办法救治裕妃娘娘。”

太后忙道:“什么办法?快说!”

魏清荷道:“微臣记得去年外国使者进贡的物品中,好像有婆娑石,倘若让内务府人将婆娑石拿来,微臣自会有办法的。”

辉宗道:“你说的可是阇婆国进贡的婆娑石?”

魏清荷道:“正是。”

辉宗于是吩咐道:“来人,快叫内务府的人将婆娑石拿来。”

太监答应了,一顿饭的功夫,便有内务府的人捧着一个金匣子走了进来。魏清荷接过匣子,将盖子打开,只见里面放着两粒金黄色的石头,一个红枣大小,一个莲子大小。只见魏清荷将其中那颗大如莲子的婆娑石拿了出来,然后放在瓷碗边上来回磨蹭,须臾便看见一股乳白色的汁液顺着碗边流到碗底。魏清荷见差不多了,便端着瓷碗来到床前,然

后撬开裕妃牙关,用小勺将汁液送入裕妃口中。

太后看着魏清荷喂完裕妃后,问道:“这下可好了?”

魏清荷道:“太后放心,婆娑石最能解毒,无论是什么毒药,定会药到病除。裕妃娘娘不久就会苏醒,太后不要再劳心伤神了。”

太后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

辉宗道:“既然裕妃没事了,那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出到底是谁毒害裕妃。”

太后想了想,突然一拍桌子道:“哀家就知道,定是尚食局的人所为。来人!传尚食局总管。”

其实尚食局总管严公公早已侯在钟粹宫外,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料定太后必定会责问自己,虽有准备,但是双腿还是不由自主开始打颤。这时一听里面的宣召,便急忙跑了进去,一进屋连头也不敢抬,“扑通”跪在地上,磕头如鸡奔碎米,口中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太后道:“你放心,哀家一定会实现你这个愿望!说!为什么要害裕妃?”

严公公额头早已撞破,但一听这话,急忙抬头道:“太后明鉴,太后明鉴!奴才并没加害裕妃娘娘啊!”

太后冷笑道:“未曾加害?那你告诉哀家,为什么裕妃娘娘的餐具上会有鹤顶红之毒呢?”

严公公哭道:“奴才也不知道啊!”

“看来你是本不想说了?好,哀家有办法,”太后向旁边的太监道,“来人,将这奴才打入天牢,大刑伺候,不信你不说!”

“饶命啊,太后!”严公公还没说完,便被两个太监拖着往外走去。

“慢!”魏清荷突然说道,“微臣觉得严公公并非是下毒之人。”

太后道:“哦?魏太医凭什么这么说?”

魏清荷道:“太后您想,严公公虽然是尚食局总管,但是餐具未必会经严公公的手,他哪有机会下毒呢?再说就算严公公有机会下毒,他又怎么知道下毒的餐具会摆在裕妃面前呢?”

太后道:“想必这厮丧心病狂,并不管到底毒害的是哪一个人。”

魏清荷道:“若真是如此,严公公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只要顺藤摸瓜,彻查到底,迟早都会查到尚食局这里的,那严公公岂不是掩耳盗铃?再说严公公只是一个奴才,他未必有这个胆量啊。”

辉宗也道:“母后,魏清荷言之有理,朕也觉得此事并非严公公所为啊。”

太后想了想,叹气道:“哀家气的头晕,有点糊涂,你们说的对,严公公确实与此事关系不大,可如果不是尚食局的人,那还有谁能够往碗筷上面施毒呢?”

这时翠儿走过来道:“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太后道:“说吧。”

翠儿道:“奴婢想,也许不是碗筷将鹤顶红沾到裕妃娘娘手上的,而是裕妃娘娘将手上的鹤顶红沾到了碗筷之上。”

太后道:“胡说八道,裕妃的手上如何会有毒呢?就算有毒,这毒是从何而来呢?从早上到现在,她一直就在哀家身边,哀家看见她手一直没有闲着,若真是手上有毒,只怕早就有所反应了,为何直到刚才才被发现呢?”

翠儿想了想说道:“奴婢想借魏太医银针一用,也许能知道这毒是从何而来的。”

魏清荷听了这话,便从药箱中取出一支银针递给翠儿,翠儿手持银针来到琴案之旁,只见案上放着裕妃刚才在万春亭所弹的古琴。翠儿将银针放在琴弦上来回滑动了片刻,那银针便慢慢的变成了黑色。

翠儿回身将银针举在众人面前,屋内所有人顿时大惊失色,一起走了过来看着翠儿手中的银针,辉宗道:“这琴弦上如何会有毒呢?”

太后道:“这是怎么回事?裕妃用的琴弦怎么会有鹤顶红?”

翠儿道:“奴婢不知道,奴婢只是觉得娘娘是在弹琴之后才中毒的,所以才怀疑这上面有毒,至于这毒是如何来的?奴婢也不清楚。”

太后道:“昨天晚饭前裕妃弹过琴吗?”

“有过。今早娘娘还在院子里调试琴弦呢,”翠儿刚说到这里,突然想起来什么,自言自语道,“难道是她?”

太后道:“你是说谁?”

翠儿忙道:“奴婢不敢妄断。”

太后道:“你想急死哀家?有话快说。”

翠儿道:“今早娘娘调试琴弦时,婉妃娘娘来了。后来娘娘调试好之后便进屋梳洗,而婉妃娘娘独自在院中弹琴。”

太后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她啊!怪不得今天她说自己琴艺不精,不敢出丑呢!原来早就知道知道琴弦上有毒。皇上,你看这事应该怎么处理?”

辉宗道:“就请太后与朕一起前往永寿宫亲自问个明白!”

“好!”太后说道,“太医留下,哀家要在裕妃醒来之前将这凶手绳之于法,绝不容情!”说完转身便往永寿宫去了。

婉妃此时正在房内休息,清风过来道:“娘娘还在为裕妃娘娘担心呢?”

婉妃道:“是啊。不知道姐姐现在怎么样了?”

清风道:“吉人自有天相,再说宫中太医们都是医术高超之人,裕妃娘娘不会有事的。”

婉妃叹了口气道:“但愿如此吧,今天真是不顺,无论是姐姐还是本宫。”

清风道:“这话怎么讲?”

婉妃叹气道:“之前皇上念诗的时候,本宫就没有回答上来太后的问题,后来裕妃为众人弹琴唱歌,皇后又当众献画,都是出尽了风头,只有本宫,什么也没有做。看来这妃子也不是这么好当的啊。”

话音刚落,就听外面有人说道:“不好当就不要当了!”

??孟襄阳:孟浩然,唐朝诗人。

??金钱花糕:重阳糕的一种,形状像是钱币,比较小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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