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我不会搞到真的了吧”(1 / 1)
“你不觉得我们这样是错的吗?”白宴的鼻尖有点红,眼睛睁圆了看他。
演播大楼上方的乌云很缓慢地移动,月光不经意地移动了一下角度,随祎的脸色反常地白,僵在原地动不了,有种钝重的疼痛感从心脏的位置蔓延开来,让人喘不上气。
白宴站了一会,没有得到任何回复,手指不太自然地蜷了蜷,拉了一下随祎的手。
随祎从满腔的鼓噪里醒了过来,把面前的人抱紧了,像是叹气一样地松了口气,说:“不是。”
“这是你说的。”白宴很顺从地把头放在随祎的肩膀上,仿佛自言自语地说。
“决赛结束后,都会好的。”随祎的手很用力,语气像是乱了阵脚,胡乱发誓道:“都会好的,我保证。”
白宴好像接受了他保证,带着点鼻音半醒不醒地说:“那你要记得回我消息。”
随祎的心情像是在原地做了两轮升降机,在心里勾勾缠缠了半天,才回想起上一次白宴跟绿豆汤道谢后自己没有回复。
后半夜忽然下起了雨,白宴被雨水砸在窗户上的声音吵醒,看了眼时间,接近五点。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烧了好几天终于降了下来,白宴在昏暗的房间里反而清醒了,伸手去找手机。
随祎从天台下楼就直奔机场,两点多给白宴发了好几条消息,絮絮叨叨的,说自己落地了,说半决赛的流程还没出,让他注意身体,最后说很快就会回来的。
白宴看着那句“回秦皇岛”,不自觉地笑了笑。
第二栏有一个好友申请,一个狗狗头像的人发来好友申请:白老师,我是咕咚。
白宴通过的下一秒对面就发来了消息。
[咕咚:白老师!!!这么早就醒了?!!]
[咕咚:还是没睡啊?]
[白:醒了,怎么了?]
[咕咚:还好我有你的报名表,不然都不知道你的号码。]
[咕咚:我被开啦!]
白宴有点诧异,回想了一下咕咚在演播大楼的刻苦程度,不太理解地发了个问号。
[咕咚:不过不重要,我本来就不想干了。]
[白:……]
[咕咚:我就是觉得应该跟你打个招呼。]
[白:那祝你以后顺利。]
[咕咚:哎,谢谢你。]
屏幕上的名字变成了正在输入中,白宴等了好一会,才收到新的消息。
[咕咚:本来我是没那么快走的,但是赛制确定改了之后,这个节目也不需要我们这样的外包编剧了。有点复杂,总而言之就是从选秀变成了定期歌舞表演,加上我是写人物线的,后面都是需要写综艺的老师来做冲突线,我也写不好,所以就提早走了。]
长长的一条消息里看不出是非对错,只知道咕咚对他的态度没变,白宴打了几个字,想了想又删了。
咕咚又发来新的信息:“不过白老师,我还是很喜欢你的,希望你能走远一点。之前我做你们组的,会给你多安排台词,后面不是我写的剧本,你也要多说话啊,不然编导都不给你镜头,随导师也这么喜欢你,你一定要加油!”
白宴在满眼漆黑中沉静下来,过了一会才回复她:“好的,谢谢你。”
正午后的练习室攘攘熙熙, 舞蹈组的录制流程和声乐组很雷同,白宴照常领了几张纸的台本,站在角落里等着工作人员调度。
简安妮早早到了现场,化了很夸张的妆容,白宴看向她的时候甚至有些看不清她的五官。
“白宴?”舞蹈组的leader小声提醒他挪位置,示意他大屏幕上正在缓冲的舞蹈demo。
白宴看了李修杰一眼,笑了笑转了个身,侧脸对着镜头。
编舞的部分有点难,对白宴这种程度来说,难得有些夸张,和主题曲的风格差很多,他目不转睛地看了几遍,也没看清几个动作。
李修杰站在他的边上,脸上没什么表情,问他:“这你能行吗?”
舞蹈组大多是熟脸,半决赛分组忽然塞进来一个白宴,气氛都变得有些古怪。
白宴顿了顿,不是很确定地说:“我尽力。”
取代了咕咚的女生像之前一样站在门边,很专注地看着编导镜头里的变化,只是神情木木的,看起来没有休息好的样子。
简安妮录了几段和选手的互动之后便出了练习室,站在边上的李修杰迅速收起笑容,很认真地开始说明动作的标准和要点。
白宴听得一知半解,跟着助教站好了位置。
“诶——对,来,脚起。”负责后排几个人的助教在镜子里盯着白宴,挑着眉让他先做,“跳!转身!”
白宴跳起来时余光扫过边上的监控摄像头,心里突然跳了一下,再落地的时候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动静。
右脚脚踝隐隐作痛,接着是难以忽视的疼,扎得骨头都难受。
其他选手和助教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李修杰穿过几个人站到他面前,皱着眉看了两眼,说:“这不行,先回去休息吧。”
助教站在边上,身上有很呛人的香水味,语气不太好地问他:“你没热身吗?”
“……没有。”白宴支着手,坐在地上。
“好吧。”助教蔫声蔫气地说,“怎么不热身就来了。”
脚上刺骨的感觉越来越强,白宴绷着脸,疼得说不出话来,没过几分钟,隔壁的执行导演就跑到了现场。
“怎么会这样呢?”执行导演蹲在白宴的身边,说不上是埋怨还是担忧。
“我送他回宿舍休息吧。”李修杰不带情绪地说,俯下身拉起白宴的一只胳膊。
白宴被拉起来,手边的台本哗啦哗啦地落了一地。
“能走吗?”李修杰把人架着出了练习室。
白宴把全身的重量放在左脚上,走得不太稳,还是摆摆手说:“可以可以。”
宿舍区安静得有些可怕,大部分架子床已经被搬空,看起来萧条得要命。
李修杰陪着他走到门口,不经意地看了看宿舍区入口的监控摄像头,在门槛前停下了脚步,说:“好好休息。”
宿舍区里闷得透不过气,白宴靠在**休息,脚踝不声不响地肿了一大圈。
期间负责宿舍区管理的工作人员来过一趟,态度不冷不热地丢给他一瓶跌打用的药油。
“你先休息下,实在不行我送你去医院。”工作人员司空见惯地说,“医生进来不太方便。”
“好。”白宴赶紧点头。
工作人员没再说什么就走了,白宴长舒了口气,拿起药油找使用方法,印在瓶子上的使用方法已经磨损得只剩一半,底部有一串生产日期,他凑近看了看,保质期已经过去了一年半。
白宴又拧了几下,瓶盖像是被凝固的**给粘住了,于是把东西放回简易桌板上,仰着头躺平。
情绪又变得有些乱,这个位于秦皇岛远郊的演播基地像是一个聚合反应的容器,催生着各种复杂的思绪。
他有点想随祎,但又很理智地意识到,不太应该把脚踝受伤的事告诉随祎。
白宴翻了个身,给手机充上电,翻了几页随祎的消息。
一个小时前准备出发前往秦皇岛的机场图,一身黑色的休闲装,棒球帽的帽檐压得很低,看不见眼睛。
原定于五月初上线的实体专辑原因不明地推迟了,大部分粉丝都像是已经知情了一样,纷纷表示继续期待。
昨天出席盛典活动是倒数第三个走红毯的,身上的西装是一个长期代言的奢侈品品牌,这段时间常看随祎穿。
白宴等了好几秒才缓存了一张随祎全身的照片,很修身的白色西装,里面是大片水墨花瓣的衬衫。
照常来说,这种风格的衣服让人很容易显得花里胡哨,但随祎走红毯的时候几乎不笑,眼睛和嘴角都平平的,意外地有种清冷的美感。
白宴瞥了眼他的喉结和下巴,脸上有点发烫,伸手关了微博,开始百无聊赖地扫射有关人员。
他翻出和阿西的对话框,才发现有接近一个月没给他去过消息。
[白:哥!]
[你西哥:房贷的钱转了已经,院长很好。]
[白:……谢谢。]
白宴看着阿西自动回复一样的消息,有种说不出来的心虚,正准备再说点什么,阿西又打断了他。
[你西哥:我忙着呢,你没啥事自个儿玩去。]
脚踝处的胀痛不见好转,白宴又扒拉出袁圆的名片。
[白:圆圆,你在忙吗?]
[圆圆:在外面开会呢,咋啦老白?]
[白:没什么事,就是有点无聊。]
[圆圆:你不训练吗?我看群里说下个星期二半决赛。]
[白:脚扭伤了,去不了。]
[圆圆:有没有处理啊?严不严重啊?医生怎么说?不会影响比赛吧?]
白宴看了一会消息,心里有点难受,录节目的这这两个月时间仿佛凝固了,他差一点点就忘了,他们三个人的日子大部分时候还是水生火热的。
[白:没什么问题,你忙吧。]
白宴坐了起来,感觉胸腔里憋了一点气,有点凶地又从桌子上扯过药油瓶子,用力地拧了两下,没拧开。
天还没暗透,卷层云就逼仄地压了下来。
助教把舞蹈demo单独发给了每个人,白宴把视频调成慢速,有一搭没一搭地看,回忆着李修杰给他安排的位置,有点滑稽地比划着动作。
脚踝的情况不见好,中途有个不是很熟悉的选手给他拿来一瓶冰得冻手的矿泉水。
白宴敷了一会,感觉脚底到脚踝的位置都麻了。
手机震了两下,系统提示随祎搭地航班提前抵达了机场,他看了一眼户外的温度,又点开视频。
这个功能是他自己加上的,用随祎的身份证、手机号和七八年都没改过的密码绑定的,他知道这样不好,但很多粉丝都会关注航班。
怪我记性太好,白宴掩耳盗铃地向自己解释,继续聚精会神地看屏幕里标着七号的舞蹈演员。
没看几秒画面又暂停了一下,提示他来了新消息。
[咕咚:白老师!白老师!看看这个!]
离开了秦皇岛的咕咚还是很活泼,每天有说不完的话,定点定时地找白宴聊天。
白宴打开她发来的论坛链接,开篇是两张图,第一张是随祎目光沉沉地站在粉丝送给他的花篮面前,第二张是声乐草组表演结,他抬着头听随祎点评的时候。
后面跟着拉不到尽头的字,首个段落就是随祎在洗手间拦着他的片段,白宴很警觉地坐直了,一字不漏地看下去。
虽然随祎确实在洗手间拦下过他,但实际情况和帖子里描述的相差甚远,他既没有红着脸跟声乐导师表白,也没有不小心滑倒,正好摔到随祎的臂弯里。
[白:……这什么?]
[咕咚:同人文啊,怎么样,好看吧?]
[白:好扯。]
[咕咚:扯吗?很贴啊!这就是你和随祎。]
[白:哪有啊!]
[咕咚:哪里没有啊?就是你们啊!]
白宴有点烦燥地又看了几段,组织了半天语言才把新的消息发出去。
[白:我有这么……夸张吗?]
[咕咚:这哪里夸张了?白老师,你也是在岛上呆过的人,现实情况比这个抓马好吗?那个谁和那个谁天天两个人自己玩都被警告了多少次了,我猜那谁应该也勾搭过随老师,哎,没办法,人气太旺了。]
[白:是么?]
对面没了声音,隔了好一会手机又失控般震动起来。
[咕咚:不对啊,白老师!]
[咕咚:我给你看这个,你第一个反应不应该是澄清自己是直男吗?]
[咕咚:你真是弯的?]
[咕咚:你真的暗恋随祎?]
[咕咚:还是你们真的有一腿!]
[咕咚:我不会搞到真的了吧?]
白宴握着手机愣在原处,手指动了动,一个字也没打出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咕咚这段话,心里堵得慌。
好在过了一会咕咚又自顾自地解释:“哎,白老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你俩没关系,你别生气,这不是自娱自乐吗,我就是瞎写的,你说哪里不对,我改改。”
白宴抿了下嘴,胡乱说:“你随便写吧,我反正无所谓,但是随祎感觉不是这种会卖萌的人啊……”
他心有余悸地回复完,随祎的消息就跳了出来,一个很可爱的小猫奔跑表情包加上一句我到了。
白宴的手不太利索地抖了抖,手机无声地落在床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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