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我买的是商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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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宴在浴室里磨蹭了很久,才犹犹豫豫地推开门,随祎头发半湿地站在门口,大概是在另一个淋浴间匆匆洗漱完,穿着一套灰色的家居服,表情看起来像是个兢兢业业的门神。

门里探出一个同样湿漉漉的头,白宴有点忸怩:“有没有衣服。”

随祎抬起手,递给他一套看起来没怎么穿过的黑色的缎制睡衣,和白宴初舞台的那套演出服很相似。

只不过抓在手里的时候触感好了许多,白宴接过他手里的衣服,晃晃脑袋又钻回门后。

靠近嵌入式电视机的窗户被推开大半,傍晚的风算是和煦,强势地卷进来,风声像是有人在轻声呜咽。

随祎靠着墙,有点凝重地咬着半支烟,见他出来,立刻摘下来,慌不择路地在金属窗台上压灭,然后很没有素质地丢了出去。

好像这样白宴就看不见一样。

随祎站在墙边,脸上能找到很少一些做错事的表情,白宴朝他走了几步,拖鞋在地毯上留下一圈更深的水渍。

“随祎。”白宴其实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这句话宛如赦免的信号,随祎紧绷的下巴终于放松下来,往前走了一步,把人抱进怀里。

沐浴后特有的潮湿气息窜进他的鼻子里,白宴的身体很薄,隔着绸缎布料能很清晰地摸到背部的关节,有种让人迷惑的脆弱感。

白宴有些意外,不太自然地动了动。

他一动,随祎就圈得更紧,像是在无声较量。

窗外的日光淡了一些,正是傍晚临近天黑的时候,成片的橘粉色晚霞联系起整座城市的建筑群,艳丽得有些失真。

“随祎。”白宴闷闷地喊了他一句,口气里多了点其他情绪。

“怎么了?”随祎的声音有点飘忽。

白宴定下心来,很强硬地掰开随祎的手臂,沉默地看着他。

随祎不死心地拉着他的手腕,表情看起来像是有点烦闷,盯着白宴的脸想找到一些线索。

“我问你啊。”白宴扬起头看他,故作镇定来表明自己占了上风。

“你问吧。”随祎恹恹地回答,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白宴停了一会,在纷乱的想法里找到了最初的问题:“你当时知道我会来参加这个节目吗?”

“不知道。”随祎言简意赅。

“那你看到我在……”白宴眨了下眼睛,表情没什么变化:“是什么想法?”

随祎没料到他的问题,抿了抿嘴不说话。

“你说嘛!”白宴抬手碰了碰他的小臂,表情和语气都柔和了许多,颇有蛊惑的能力。

随祎看了他一会,很轻地叹了口气:“看到你参加,我真的很开心。”

是意料之中的答案,白宴还是呆了几秒,然后带着点鼻音说:“……哦。”

“还有别的要问吗?”随祎的声音很低,把人拉近了一点。

“有!”白宴抬起眼睛看他,“后援会的那个一姐,随便,一开始就是你吗?”

“……”随祎愣了几秒,“一直都是我啊。”

“那些钱都是你花的?”白宴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随祎努力地回忆了一下,想不出他指的是什么:“……哪些钱?”

“袁圆说你前前后后花了几十万。”白宴咬牙切齿地看着他。

夕阳很有时间概念地藏匿到地平线下,微弱的光线落在随祎的脸上,给随祎一贯冷漠的精致侧脸镀了层淡金色的边。

“我没算过。”随祎面不改色地说。

白宴的脸上写着恨铁不成钢,憋了一肚子话最后只说:“你就是评委,你还花这个冤枉钱!”

说着蹦出了一点久违的、来自南方的乡音,随祎在大学初期的时候听过几次,后来白宴很认真地上完声形之后,就很难再听到了。

急得说方言的白宴隐约露出了大学时候的样子,让随祎陷入了短暂的恍惚里。

“不花钱也是不可能的。”随祎干笑了一下,“大家都花钱。”

白宴不太理解地看着他。

随祎有点委屈:“大家都花钱,你为什么不想让我给你花钱?”

“因为我就是去赚钱的啊,我就是去打工,去赚通告费。”白宴很无奈。

随祎不太赞同地看他:“小白。”

“啊?”白宴被他突如其来的较真吓了一跳。

“没有人会去选秀里赚通告费,从报名开始,大家想的都是怎么花钱、怎么努力让自己出名,赚以后的钱。”随祎又叹了口气,“是我错了,以为你想往前走。”

白宴看了他一会,说:“一开始不想的。”

随祎微不可见地挑了挑眉,歪着脑袋看他。

“一开始是节目组的编剧让我这么说的。”白宴诚实地说,“后来慢慢就想了。”

“为什么?”随祎问他。

白宴往前跨了一步,大大方方地抱住了随祎的腰,顾左右而言他:“比赛挺累的。”

“比完赛就好了。”随祎很温和地又说了一次。

“那些应援、写信什么的,也是你做的吗?”白宴把头靠在随祎的肩膀上,口气很好奇。

“是啊。”随祎觉得自己已经自暴自弃,厚着脸皮承认。

白宴顿了顿,说:“谢谢你啊。”

“那我们这是和好了吧?”随祎感受着身边人的温度,不太确定、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白宴仰起头看他,表情有点诡异的沉重,好像在认真地考虑这件事。

随祎的眼神往旁边闪了闪,语气不太坚定:“我昨天问你的,你没说。”

“随祎。”白宴把脸又埋了回去,声音闷闷的,“其实就算我们以后又分开了,再碰到你的话,还是会答应你的。”

随祎很不满意地反驳:“不能就算。”

隔了一会,他又纠正自己:“不要再分开了。”

“而且,那个时候,你什么都不说。”随祎毫不掩饰自己的委屈,“我什么都还不知道,你就把我判死刑了。”

白宴抬手拍了拍他的背,语速很慢:“你那时候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压着他肩膀的手掌忽然用力了一些。

“我觉得你都懂的。”白宴释然地笑了笑。

“那你为什么一次机会都不给我?”随祎有点压抑地说了一句很俗的、像是早年言情剧台词的话,声音无法克制地微微颤抖着。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哀怨,好像在远远地挽留二十岁出头的白宴。

“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一次机会都不给我?”随祎说完,眼泪猝不及防地落下来。

白宴看不见他的脸,只能感觉到他微微震动的胸口和很难掩藏的哭腔,这个发现让他难受得要命。

随祎极少哭,在白宴参与的大部分时间里,几乎是以一个刻板的不驯的样子出现的,就算非要找到某个失落而艰难的时刻,那也必然是潇洒的。

李申连续退了他十几首歌的时候,随祎的脸色也还是无波无澜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他突然意识到或许自己在随祎的心里是很重的,就如同随祎在自己的生命里一样。

白宴看了他一会,声音轻得像是抓不到:“我只是觉得,我并不能让你更顺利。”

随祎把人抱得更紧了一些,用以表达自己的不认同。

“好像我不在,你能更好一点。”白宴隔着睡衣布料,一点点抱紧了他,“我只是希望你好一点。”

“没有。”随祎带着鼻音说。

“我希望你过得好一点。”白宴最后说。

随祎忽然有点烦躁,很委屈地反驳他:“我过得不好啊。”

“可是你现在很好啊。”白宴忍不住笑了,忽然闻见了某种很淡的香氛味道,大约是随祎沐浴后留下的,带来莫名的安心感。

随祎放弃了和他的辩论,很专注地把人抱住。

“不过不管什么时候碰到你。”白宴的脸有点红,不太犹豫地说:“你来找我的话,我都会跟你回家的。”

随祎收到了关于白宴的免死金牌,大概是刚刚,也可能是很久之前。

白宴的金牌令箭是个主动而暧昧的信号,随祎垂下头贴着他的脸侧,很慢地亲着,另一只手摩挲着白宴的背。

颇具侵略性的吻落了下来,从脸颊流连至脖颈,白宴有些被动地配合他,抱着随祎的手缓缓地松开,像是变得无力。

随祎的态度忽然变得强硬,闭着眼睛堵住了白宴的嘴,带着热度的柔软侵入口腔,让他的思绪和理智一同蒸腾了。

白宴很顺从地把自己的重量放在随祎的手里,被带动着坐下,接着就被紧紧压在了柔软的沙发上。

随祎很缓慢地抚摸他,眼睛里像是涌起了浓雾,有些迷惘地看向白宴,像是询问一般看着白宴。

真实的世界好像回来了,白宴在无法控制的战栗里喊他:“随祎,随祎。”

随祎动了动胯贴紧了他的腰,听见白宴很小声地说:“随祎,可以的。”

白宴被压得更紧,在绵密而长久的痛感中找回了自己暂停了的、无声的记忆世界。

天色完全黑了,柔和而充满诗意气息的墨蓝色覆盖了片刻前浓烈的晚霞,落地玻璃前的百叶窗合上了大半,没精打采地挂在离地半米的位置。

客厅里没有开灯,白宴在一片昏暗里更加清醒了起来。

他好像解决了自己的困惑,意识到自己无比渴望与随祎关联起来、捆绑起来的个人愿望。

他发了一会呆,想要挣扎着起来,旁边闭着眼睛的随祎伸手把人捞过去,又用空调毯滚得严严实实。

“你没睡着?”白宴吓了一跳。

随祎把人抱紧怀里,闭着眼蹭了蹭他的头顶,发出一个模模糊糊的鼻音。

“晚上了。”白宴对着挑高的天花板瞪着眼睛,干巴巴地没话找话。

“你饿了么?”随祎问他,身上传来稳定而舒服的热度。

“没有。”

公寓外的城市灯光有规律地亮了起来,各色的霓虹灯在窗帘上缀成了带着光泽的圆点。

“随祎。”白宴喊他。

“嗯?”随祎的声音有点哑,听起来有点倦。

白宴迟疑了一会,还是问:“你跟南珠为什么解约了?”

“……”随祎睁开眼,像是没料到。

“易圣卿说是因为我。”白宴继续说,侧过头看他:“是因为把only卡给我?”

“也不是。”随祎犹豫了几秒,换了个方式撒谎:“本来就差不多了,正好现在合适。”

白宴看了他一会,闷闷地说:“现在合适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很好骗,就是因为你老是给我放水吗?”

“我没有!”随祎义正言辞,“没有老是!你的初舞台勉勉强强,一公其实唱得不错,二公是你自己比进去的,我只是在三公的时候给你only卡了。”

“……”白宴表情很无语地看着他:“所以就是因为这个。”

随祎看向别处,摸了摸鼻尖没说话。

“现在会怎么样啊?”白宴感受到了来自前男友巨大牺牲的压力,“你要赔他们钱吗?”

随祎没忍住,笑了一下:“不用。”

“那会怎么样?”白宴口气紧张起来,“封杀你?以后不能再唱歌拍戏?”

“不会!”随祎捏了捏他的脸,“就是不和他们一起工作了,昨天的车和司机。”

“真的?”白宴很怀疑地看他,“那这个公寓呢?也是公司的?”

随祎见他很认真的样子,忍不住逗他:“是啊,马上流落街头了。”

白宴咬着下唇,不说话了。

“不知道有没有好心人收留我,让我去他家住。”随祎提高了音量,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这个房子也是只能住到周末吗?”白宴的神情凝重起来,想了想说:“不过我和阿西袁圆一起租房子,我要先跟他们说一声,然后我们这两天去看一下比较适合你住的。”

随祎有点奇怪地打断他:“你不是自己买了房子吗?在节目里老说的那个,为什么还和他们一起租房子?”

白宴的表情空了,看着随祎,不说话。

“在老家买的?”随祎察觉到了一些古怪的地方,侧过头注视他:“给院长买的?还是什么?”

“……其实,我买的那个。”白宴轻轻推了推他,从沙发上坐起来,“不是住宅。”

空调毯从他的肩膀上滑下来,随祎轻轻皱起眉头,有些不太好的感觉。

白宴说:“我买的是商铺。”

随祎用手撑着沙发也坐了起来,接着听见白宴很平静地说:“当时想给你做工作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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