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四层（1 / 1）

宋南穿着干净整洁的工作服坐在床上，幽幽凝视浴室中忙碌的霍里尔。

‘484，我怎么一听到他的话就想服从？这个契约的效益也太强了吧……’

【可能？不过您不是从一开始就很听他话吗？】

‘嗯？’

【不是吗？不然您为什么要签那个契约？不管怎么看，签了对你而言都是不利的。】

宋南疑惑：‘他不是识破我身份了吗？要是不签，任务不就完不成了。’

【虽然他很诡异很可怕，可是您是住在七层的贵客，同时还持有游轮至高无上的身份，只要您死不承认，他身为Npc也不能真的以下犯上对您做什么。除非您违反规则或者玩家出手才会有事。】

“……”宋南语塞。484说的这些他居然完全没想到！随即他忆起什么，小声反驳，“可当时项圈已经套在我脖子上了。”

【您和那些违反规则强制签订契约的玩家不一样，您有选择权。】

“！”宋南双手捂脸，神情异常懊恼。

为什么他当时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明明重新回到这里的时候还信心十足，面对霍里尔和莫佐厄也不甘示弱。

他回忆和霍里尔待在一起的时候，发现是他主动去试探，去戳破霍里尔的异样，否则他可能还会和之前一样与他相处。

宋南眉头紧皱，思考他当时到底是哪里觉得霍里尔有异常，但又想不起来。

“你在想什么？”霍里尔的声音自上方响起。

宋南抬头，对上那双蓝灰色的眸子，脱口而出：“在想你哪里不一样。”

“嗯？”霍里尔拿出重新清理过的胸针替他别上，“不一样？”

宋南点点头：“和以前不一样，但是不知道哪里不一样。”

霍里尔饶有兴趣地扯扯嘴角，伸手抚动他额间垂落的柔软发丝：“既然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我接下来要去四层一趟，你要跟着去吗？”

宋南眨眨眼：“四层？”他眉微皱，有些排斥四层。萨克罗宝石就是在那里被于安抢走的，也因为这件事，对“诺亚”的控制权消失，余玉泽和于安的斗争才会变得如此被动。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留在这里。要是又和之前一样被人偷走，我会很伤心的。”霍里尔语气悲伤，握住他的手，视线却直勾勾定格在他眼上，看不出一点担忧，只有不容置疑的强势，“我不想再经历一遍那种事，和我待在一起才是最安全的。”

宋南沉默，轻轻点头：“那你要保护好我。那边好黑好吓人的，你不要丢我一个人在那。”

霍里尔微笑：“当然。我不会丢下你，所以你也不要丢下我。”

————

“叮~”

宋南被霍里尔牵着走出电梯，在见到电梯对面坐立的破碎人偶和漆黑的走廊时仍不免停滞脚步，抓紧他的衣服不敢踏出一步。

霍里尔握紧他的手以示安抚，接过电梯侍从递来的烛台，照亮走廊些许光芒。

电梯门逐渐合闭，将最后一点强光吞没。

宋南一手死抓霍里尔后腰的衣服，脑袋抵在他背后，目不转睛凝视地面，可有时候不敢直面才是最可怕的。

在电梯门关闭，只余烛台微弱烛火的刹那，那个似乎为迎接宾客而坐在墙边的破碎人偶仿佛在烛火飘动的刹那动弹了一下。

因只是余光匆匆一瞥，宋南并不知晓那是真实还是错觉，他努力驱散脑中的设想，奈何想法一产生便难以消散。

“咔咔”

走廊极其安静，这微妙的关节摩擦声就显得极其明显。

宋南浑身一颤，赶忙闭上眼，抱紧霍里尔，几乎要将身体埋进他背后。

霍里尔被他锢住，根本无法走动。他无奈，轻拍他的手背：“别担心，这层的管理者还是很友好的。”

宋南脸色发白，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扒拉他的裤腿，出于“再怎么逃避也终要面对，现在睁开眼也不过提前迎来结局”的心理，他小心翼翼睁开眼，结果就见到一个眼球凸出，满脸碎纹，只有半个躯干和一只手的脏旧人偶正抓住他的裤腿往上爬。

“！”宋南嘴唇颤抖，无声张口，“霍里尔……”

“霍、霍里尔！”他艰难发出一些气音，对爬上身的人偶极其恐惧却无论如何也移不开眼，只能呆愣在原地惊骇感受裤腿真实的下坠感。

宋南身体僵硬，捏紧手中布料，心理谋划出无数种逃跑的画面，但身体好似化为禁锢灵魂的囚牢，将他困在原地，一步一步看着人偶用残缺的手和嘴爬到腰际。

“咔咔……”

周围又传来一声接一声的响动。

宋南脸色惨白，余光扫过走廊、墙壁，发现一个又一个肮脏残破的人偶或是爬或是跳着出现，缓慢又迅速地逼近他，欲攀上他的身体诉说些什么……

“宋南？”

“殿下！”

宋南恍惚中听到霍里尔的声音。他迷迷糊糊抬头，却见眼前一片模糊，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脸。

轻叹声响起，接着是手帕擦拭脸颊的柔软触感。

宋南不自觉闭上眼，这才发现他早已泪流满面，一直捏着他的衣角站在他身后无声落泪。

忽然他就不害怕了。他吸吸鼻，蓝色的眸子沁着水，可怜兮兮望着他，惊慌失措：“霍里尔，人偶！裤子、身上！有人偶！好多好多……我害怕……”

霍里尔伸手替他捋顺额前凌乱的碎发。随着他的动作，宋南脑海中恐怖的画面似乎也被扫去了，脆弱的神经逐渐被安抚，吊起的心平稳落回原位。

他手握拳：“霍里尔……”

霍里尔动作轻柔，蹲下身为其理了理衣服。

烛光照亮洁白的衣服，也照亮他的半张脸。蓝灰色的眸子自下方专注凝视他，郑重其事道：“殿下很干净，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

宋南低头查看腰部和裤腿，果然什么也没有。接着他偏头看向空荡荡的墙面。

那个破旧人偶依然坐立在那，呆呆注视电梯的方向，没有生气也不会动弹，只是个被抛弃的普通人偶。

他垂眸，握住霍里尔的手臂，轻声开口：“霍里尔，我不想待在这里。我们回去好不好？”

霍里尔沉默，须臾眉眼微弯，温柔回应：“好。我们回去。”

宋南听闻心中一松，由衷地感到开心，粲然一笑：“好~”

霍里尔起身，重新牵住他的手走向电梯，可在按下电梯按键后门并没有如愿开启，哪怕上面的数字已跳转到4，门也没有开。

他眉微皱，偏头望向漆黑无望的走廊：“看来抵达这里的不止一个人。”

“游戏已经开始，除非全员覆没或者有人通关，否则我们无法离开这里。”霍里尔顿了顿，握住宋南的手微微收紧，“殿下，要去看看吗？还是在这里等到有人从门后出来？”

宋南瞳孔微缩，视线仿佛穿透黑暗见到走廊尽头的那扇门。他不自觉后撤一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