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如入疯魔(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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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惊蛰,万兽欲将复苏,天色阴沉,厚重的云层之间隐隐有雷声滚滚。

洛昭然独自一人,负手立于窗边,眺望着远方天际,身着一袭天水碧色芙蕖纹凤尾裙,肩披四合如意式云肩,头戴珠翠,额点花钿,斜插金簪,腰系玉佩,华贵无比。

“昭然,时辰到了,该入宫了。”安微澜从门外而来,今日,她换上了五品女官服制,显得尤为正式。

洛昭然收了千般思绪,侧目,问道:“乾清宫收了拜帖?”

“收了,走吧,我正好要去东厂寻邓兮,和你一道入宫。”

“好。”

......

皇宫,东厂

安微澜垂手立于东厂大门之前,紧紧咬着唇瓣,提着衣袍,在一众内监的恭敬行礼下,跨过了门槛,径直入内。

正殿外,万千早就在等候着了,见她来,立即躬身:“奴婢参见安司正。”

安微澜颔首,冷冷的看着他,声音淡漠地问道:“你家公子可在殿内?”

“自然是在的,早前就接到了您派人递来的令牌,公子今日哪里也未曾去过,一直等着您呢。”

“我自己进去,你别跟着。”

闻言,万千一愣,不解的问:“可是安司正......”

安微澜当即蹙眉,厉声打断了万千的话,“可是什么?听不懂人话?”

“司正息怒,奴婢该死,奴婢这就退下。”

见她发怒,万千只能连忙请罪,旋即退下。

安微澜一个字也没再多说,抬步继续向里走去,殿内只有邓兮一个人,身边连个伺候的都没有。

邓兮站在书案前,面前摆放着一颗硕大到举世罕见的北海东珠,他扼腕提笔,左手负于身后,耐心作画。

他听得有脚步声缓缓传来的动静也不抬头,说道:“来的这么早啊,先坐吧,我还有最后几笔就画成了。”

安微澜‘嗯’了一声,便自己坐到一旁倒茶喝,“不急,你慢慢来。”

过了一盏茶之后,邓兮顿下一笔,画成。

他搁笔,抬眸望向安微澜,笑着说道:“要不要来看看?这颗东珠乃珍品,画我留着做念想,珠子你拿去,或者我找人给你打一顶金冠镶嵌其上可好?”

另一边的安微澜正在拿着铁杆翻弄暖火炉里的炭火,她看都没看一眼,开口便道出了这枚东珠的来历。

“我大晋位处南部,四面无海,而北周国却背靠北海与东海,盛产东珠。但近日可并无国礼送来,这样价值连城的宝物,邓兮,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邓兮嘴角边的笑容隐了下去,他绕过书案,走到了安微澜的身边坐下,侧目看她:“怎么了?可是不喜欢这个?无碍,还有好些别的,我带你去挑一挑,总归会有喜欢的。”

“邓兮。”

安微澜深吸了一口气,直呼其名,她盯着他,一字一顿的说道:“你瞧一瞧我,我是谁?”

“微澜,你想说什么都可以,想问什么也都行。”

邓兮语气柔和,仍旧是那副迁就的模样,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再也不会主动和安微澜说什么,总是静静的等待着她来开口。

“星回投井自尽的那一晚,陛下喝了带有催情药的酒,昭然查出来说是长公主所为,星回的死对她打击太大,以至于她忘了这宫里头有九成九都是你的人,于是我和江来又去查了那晚大高玄殿和御膳房的出入名册,你猜结果是什么?”

邓兮笑了笑,眼睛却不敢直视安微澜,他低头斟茶,说道:“我猜不出,你说吧。”

见状,安微澜嗤笑了一声,一瞬间,眼眶红了个彻底,带着哭腔愤然道:“是你!是你在酒里掺了药!是你对陛下说凤仪宫有遣人来请他过去!邓兮,你到底想做什么啊,你在黑市建了稚楼,让她们去服侍那些恶心的达官贵族,培养檀华她们刺杀沐王,现在呢?现在你又投了长公主?要杀怡姐姐?!”

邓兮沉默了片刻,喃喃道:“星回的死,我很抱歉,我是真的没有料到......”

“所以,你承认你的本意是要杀怡姐姐的?”

“是。”邓兮点头,嘴角轻轻往上挑着,“我承认,我要杀的是她,也不止她。”

闻言,安微澜猛地站了起来,嘴唇和手指都在不受控制的颤抖,泪珠如雨一般的滴滴落下。

“不止?你杀怡姐姐,杀二殿下,杀张显光,杀我姑母!那接下来呢?死的会是谁,是齐二哥?是顾城?还是你连昭然都要杀,最后一个,是不是就要轮到我了?!”

见她这样,邓兮微微叹了口气,起身想要去扶着她坐下,却被安微澜狠狠的一把甩开。

邓兮紧紧皱着眉头,他自动手之日开始便已经想好了一切,唯独该怎样和安微澜交代这一点,始终都没有盘算好。

“胡想什么?我宁可自己去死也不会害你与昭和,微澜,我曾同你说过的,邓家的仇我一定要报,我与齐氏一族、顾氏一族、洛氏皇族之间是不共戴天之仇。当年,就是齐长明和顾世开联手害我邓氏,顾怡是顾世开长女,我为何不能杀?”

安微澜现在看着他,就好像是从来没有认识过真正的他一样,她悲愤欲绝的怒吼:“她可从未害你分毫啊!”

“那又如何!我邓氏上千族人的性命又有谁来可怜!要怪就怪她姓顾,怪她的父亲是凶手之一!莫说是一个顾怡,即便是齐子毓和顾城,我也照杀不误。你以为,洛铎为何会坠马而亡,他可是经年累月跨马持枪的武将,有什么样的烈马会驯服不了?你又以为,被列为禁药的软筋散为何会落到齐子毓的手中?”

安微澜怔了怔,旋即自嘲一笑,原来,沐王、洛铎、齐长明、星回、洛允璟、张显光、安徵馨,这些人的死,竟统统都与邓兮有关。

“你疯了......疯了......”

“我没有疯,恰恰相反,我清醒的很,微澜,我知道我在做什么的,我亦知道我要什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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