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芳魂入血（1 / 1）

没过片刻，齐子毓、顾城和安微澜便一道冲了进来，一众守卫也没有出手阻拦，反倒是默契的侧过身为他们让出了一条路来。

顾城奔在最前方，两步跨上了台阶。

江来望向他，喃喃喊了一句：“大人......”

“昭然呢？我长姐呢？”

江来咽了口唾沫，“华容郡主说，说顾姑娘她......她被鲁王奸杀了。殿下在屋子里，不准属下跟......”

话落，屋里传出了一连串撕心裂肺的尖叫声，是鲁王的声音。

身后的齐子毓沉着脸色，眸底一片猩红，他一步一步的站在门前，用尽毕生的力气，抬脚踹了上去，门闩被生生折断。

只见，鲁王全身赤裸，地面上一片血迹，而洛昭然面若修罗，手中握着的匕首的刃尖处还有鲜血在成股流下，她的一身衣衫已然被血浸染了个彻底，鲁王的耳朵、鼻子全被割下，双眼被剜出。

她已杀疯了头，完全察觉不到大门被推开。

洛昭然蹲下身，匕首缓缓向他的下身划去，声音凌冽彻骨：“说！我姐姐究竟在何处！”

鲁王气若浮丝：“死了......死了......本王将她，她先奸后杀，弃尸荒野，洛昭然！你再也，再也不会见到她......”

齐子毓怒极，径直冲上前去，夺过了洛昭然手里的匕首，狠狠将他阉割。

“啊！！！！！！”

洛昭然再也支撑不住自己，顿时天旋地转，跌坐在了地上。

“昭然！”

顾城和安微澜一同奔上前去，洛昭然一把抓住顾城的衣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将人手全部都撒出去！找！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

怒吼着喊出了最后一句，洛昭然将气力全部用尽，晕厥了过去。

......

齐子毓将鲁王的头颅给枭了下来，他那一双拿笔蘸墨的双手，今日却一刀一刀割下了一颗人头，他就这样提着，走出了鲁王府，身后却没有一人敢横加阻拦。

顾城召集了之前在锦衣卫的一众兄弟，安微澜也将六局一司的所有人都派遣了出去。

从皇陵一路到京都，寸土寸草的来回搜寻了整整六趟，终于有一个放羊的老农说是他曾在路边看见了一名女子的尸体，还好心将她入土为安了。

六局一司

顾城将手中的线报搁置在一旁，望向了齐子毓：“子毓哥，要一起去吗？”

“去，是死是活，我要亲眼看见，方才作数。”

门外，咳嗽声响了几声，洛昭然扶着门槛走进来，脸色比纸还要白上三分：“我也去。”

顾城赶忙走过去扶着她坐下，心里知道是劝不住的，便也干脆就不开口劝了：“去可以，但你要答应我，让叶太医提前给你诊脉。”

“好，什么时候去。”洛昭然的目光没有看向他，神色也没有一点的波澜起伏。

看着他们兄妹二人的样子，顾城心底压抑的难受，答道：“明日卯时一刻。”

洛昭然点了点头，忽然问：“我那把匕首呢？”

顾城从怀里拿出，递到她面前，“安心用吧，我将染的血都擦干净了。”

再深的血迹都能擦干净，可一颗心，从此遍体鳞伤、创痕累累。

回房之后，洛昭然仍旧强撑着病体在写东西，姜予乐站在她的身旁研磨。

“殿下，不然您歇一歇吧，睡醒了再写也是一样的。”

洛昭然避而不答，问道：“宫里来圣旨了吗？”

“还未有，但臣得到消息，齐次辅提着鲁王头颅在街上招摇过市的消息已经在民间传开了，现下，弹劾您的折子就似雪花一般的飞入宫中，那些大臣们都说是您徇私枉法、偷天换日，这才将齐次辅给改头换面的救出了诏狱。”

洛昭然轻扯嘴角，冷笑一声：“事到如今，我还会怕他们的弹劾不成？”

最后一字落下，洛昭然撑桌起身，她点了点那封信纸，往床榻上走去，一面走，一面说道：“予乐，明日我离开后，将此信送入太和殿，呈递陛下。”

“是，臣明白了。”

洛昭然褪了鞋袜，闭目，整个人万分无力的仰面躺在榻上，轻薄的被子盖在她的身上，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姜予乐心疼的看着洛昭然，旋即将两盏烛台吹灭，刚欲离去便又听得洛昭然说话。

“姐姐......是我害了你啊，都是我的错，都是我非要筹谋什么嫔妃殉葬，才害你如此......姐，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

次日，卯时

齐子毓和洛昭然坐在马车之内，顾城与江来二人策马扬鞭着在前方带路。

就如此驾车行了半个时辰，他们在皇陵附近的一处偏僻庄子停了下来。

老农已等候多时，他看着面前四人的仪态尊容，便知他们定是贵人，于是匆匆带着自己的孙儿就要磕头。

顾城一把拦住，从腰间拿出一锭十两重的银子递给他们，声音沙哑沉重：“老伯，烦劳带我们走一趟。”

老农这辈子都没见到过这样许多的银子，一下子失了神，旋即接过连声道谢，“是是是，各位贵人们，请跟着小老儿来。”

四人一路上都沉默寡言，没走了三公里，老农便停驻下了脚步，抬手指着前方一座凸起的坟包：“那一日，老朽去放羊，一只羊羔子走散了，我便去寻，谁曾想竟在草堆间闻到了血腥味，再往前去看时，便见到了一个姑娘家，身上的衣衫被撕了个彻底，裸露出来的皮肉尽是被人施虐后所致，死相极惨啊......”

说到最后，老农都不忍心再说下去了。

齐子毓心痛到窒息，他一步跨出，踉跄了一下半跪在地上，没等人扶，抓着一把泥土便往前冲去，他跪在坟包前，就用双手去挖。

身后的三人见状，连忙上前，也不多加劝阻，而是同齐子毓一样，疯了一般的用手去挖。

老农大惊，吩咐自己的孙儿回村去取四把刨土的工具来。

挖了整整一刻钟之后，四个人的指甲都隐隐渗出了血迹，终于，土下之人露出了面目，随之而来的是腐烂的腥臭味，是顾怡。

四个人也不知最后究竟是怎样将顾怡的尸身抱了出来，带回了灵吟阁的。

灵吟阁外种植着六棵古梧桐树，齐子毓就将她埋在了其中一棵之下，墓碑上书‘爱妻顾怡’四字。

他立于黄昏尽头，她埋于竹林泥地，永追望，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