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断肠毒药（1 / 1）

一日之后

洛昭然用完了早膳，坐在榻上看书。

檀华快步走了进来，神色匆忙，听见声音，洛昭然放下了手里的书籍，问：“马车备好了？”

“殿下，顾世开死了。”

“死了？”洛昭然难以置信的看着檀华，她有时候真觉得老天会给她开玩笑，“怎么死的？”

檀华答道：“说是昨夜突发心梗，不治而死。此刻，顾府上下都穿戴好了麻衣孝服，门前白绸飘扬，悲歌高亢。”

心梗？顾世开？呵，杀了洛昭然她也不相信这个说法，她下了床榻，说道：“走，我们去顾府。”

就在她们准备出去之时，本该在府中操持丧事的顾城竟出现在了门外。

檀华愣了愣，连行礼都忘了，“顾......顾大人？”

洛昭然撑桌起身，走到他的面前，二人四目相交，他的脸上和眉眼处都有着青紫红肿的伤痕。

她蹙眉，抿着唇，此刻她心底大概能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犹豫了一阵后终究还是没有开那个口。

“怎么这么早就过来，用早膳了吗？没有的话......”

“昭然。”顾城抬眸，眼底有恐惧，也有怨恨，唯独没有半分的悔意：“顾世开是......是我杀的。”

......

......

昨夜，月夜在阴云的遮掩之下忽明忽暗。

顾府

“砰！”

茶盏瓷瓶碎了一地，顾城的眼底布满了血色，他一字一顿的质问道：“说啊！你究竟有没有勾结鲁王！”

顾世开直接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顾城的脸上，怒斥道：“逆子！你的四书五经，礼仪教条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竟敢口出妄言，忤逆生父！”

顾城的脸上立即出现了一个火红的五指巴掌印，但他却丝毫不退让。

“诗书万卷之中也从未有一条写着，父母之言乃必从之项！”

父母总是觉得我们读了书就该恪守他们以为的成规，规训于他们持有的理念。可读书本就是为了开智、为了明理、为了本心，而非成为父母手中的提线木偶。

“呵。”顾世开冷笑一声，气的原地打转了好两圈，指着他又吼道：“好啊，好啊！是我错了，对，是我错了！你长姐为你死的冤啊！我，我就该让你受尽侮辱去死！”

“所以，你承认了，承认是你亲手将长姐送到了鲁王的手上，是与否！”

顾世开倒退了两步，一把撑住桌案，顿时声泪俱下，跪地，抱头痛哭：“我......我没有！你胡言！胡言......我，我可是她的父亲，怎么可能！我是要救她的，我本来就是要救她的，鲁王......鲁王他就是个畜牲！”

见他如此，顾城冷笑，他抬头将泪水尽数憋回：“父亲，我是给过你机会的。”

话音落下，顾世开的哭泣之声戛然而止。

“我审过鲁王了，他说是你先找上的他。你见到昭然主动提出妃嫔殉葬便知此事定有猫腻，昭然虽非良善之人，却也不是嗜杀之徒，再说了，事关长姐，她必然在其中做了些许手段。”

说着，顾城蹲下身，目光与顾世开齐平，从怀中摸出一张文书，最底部还按着血手印，他将其抖开：“这是你和鲁王立下的字据，你将长姐送与他玩弄十日，他便会借给你手下的一千京畿禁卫，白纸黑字，谁人也抵赖不得。”

顾世开阴森森的笑出了声，幽幽道：“我就说，怎么哪哪都找不到这张文书呢？原来，原来竟然是被你小子被搜罗了去！”

顾城怒火攻心，一把将他推倒在地上，怒吼：“顾世开！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你就这样作践她！！”

“哈哈哈哈......我作践她？”

顾世开撑着地，站起身，好似疯魔了一般，“分明是她不知好歹！当时皇长子登基之前，我分明让她就说先帝早有遗诏，皇次子是死于皇长子之手，德不配位，不堪继承大统！我手握锦衣卫，何愁不能改天换日？可她呢？她做了什么！她竟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先帝时时称赞皇长子聪颖过人，有经天纬地之才，甚至早就有意禅位于皇长子！！”

“你身为人臣，不思忠君报国，为民谋福，反倒想趁着先帝丧期谋朝篡位？顾世开，人当有自知之明啊，先帝尚有子嗣，洛氏皇族的旁支宗族众多，凭什么就会轮得到你做皇帝？”

“风水轮流转！如何就轮不到本官？！”

一个人被权力和欲望彻底吞噬了心智之后，压根就没有逆转的余地。

顾城就仿佛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嗤笑道：“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那身骨头究竟有没有二两重，撑不撑得起那身龙袍！你的命格够硬吗，能坐的稳那九龙金座吗！”

“逆子......逆子......”顾世开被说得口干舌燥，却又无力反驳，只能不停地骂这两个字，他拿起手旁的一杯茶水灌入口中。

顾城就这样看着他喝下，确定他咽下之后，那一抹苦涩晦暗的笑容在他的嘴角处缓缓勾扬：“父亲，到了地底之后，记得要在阎王面前给长姐下跪赔罪。”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但凡是个明白人都能想得一清二楚。

顾世开顿时醒悟，他猛地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双目圆瞪，跪在了地上，手指伸进了喉咙口，想要逼着自己催吐。

“莫要做这些无用功了，那是断肠散，一旦入口便会直下肺腑，只需半盏茶的功夫，毒会于你的五脏六腑同时发作，通过全身经脉到达心脏和大脑，你会七窍流血、痛苦而死。”

顾城的话很轻，却透着能够击穿人心的阴寒与恶毒。

顾世开现下就如同一头欲要搏命的凶兽，拼死扑上前去，然而顾城只是稍稍一个侧身，便躲闪了开来。

毒素开始发作，顾世开的肺腑就像是在被地狱烈火灼烧一般，剧痛使得他整个身子都蜷缩在了一起。

顾城就这样冷漠的看着，心中没有一丝懊悔，因为长姐在死前，定然比这还要痛苦百倍不止。

半盏茶后，血流了一地，人已经没气了。

“长姐，害你的人都死了，你回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