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真假尸魔(1 / 1)
刀劳鬼身上有二十三个血窟窿,身后还栓着数十条铁锁链,被锁住的部位年深日久,皮肤上的老茧已呈槁木状,惨不忍睹。
他每走一步都带动着其中一个窟窿冒出森森鲜血,活似刀山地狱里爬出来的苦鬼,这恐怖场景但凡瞧见的人都是咋舌,进而浑身上下泛起了鸡皮疙瘩。
若是此刻董语曼还清醒着,一定比顾念风他们还要骇然百倍。
没错,这人就是那天在霸刀城后山山洞里,她曾见过的可怜老人,只是他如今出现在这个地方有些匪夷所思。
这里面的缘故怕是只能由韩昭来解释。
自打那日她在神机阁,将这刀劳鬼给她的铁牌交给韩昭时,如他这般的脑子便已清楚了这刀劳鬼的身份,进而也猜出了这里面的问题,不然哪还会有今日这些故事……
只可惜这昏迷不醒的小丫头兀自沉浸在美梦之中,还不晓得自己的无心之举救了所有人一命。
可这人究竟犯了什么滔天大罪,竟遭这等惨绝人寰的刑罚。
顾念风惊叹道,他的目光也被刀劳鬼身上这惨状所吸引走了,暂时不去理会那尊泥胎。
就算是被穿了琵琶骨也没这么惨……再说,这人何止是单单被穿了琵琶骨这么简单,但凡是个懂点穴道的人都瞧得清楚,这比乞丐还乞丐百倍的家伙身上的二十三个血窟窿皆是要命大穴,普通人但凡被戳上一下轻者痛不欲生,重者命丧黄泉,更别提这二十三处穴道被这些铁钉子生生戳了进去,这等生不如死的折磨,还不如一刀杀了来得痛快些。
难不成他是六扇门里的一等要犯,正因他有克制尸人的办法,韩阁主才破例将他放出来帮忙不成……
众人在那儿正胡思乱想,窃窃私语的功夫,这如同把泰山六千三百级台阶走了个来回的刀劳鬼总算是来到了韩昭的面前。
这一段路好似用了他一辈子的力气,此刻,进气多出气少,耷拉着脑袋并说不出话来。
韩昭对面前这冲天的臭气并不嫌弃,反倒面露喜色,刚准备开口,可没曾想一个身影飞速跑了过来,失声大喊:
“你是谁?为什么会有我阿爹的笛子?!”
是南宫婉儿。
“孩子,他就是你阿爹。”
一个道不尽温柔的女子声音飘然而至。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本来窃窃私语的广场上顿时鸦雀无声,纷纷将目光投向了说话这人的身上。
反差太大。
若说这老者是个从十八层地狱逃出来的苦鬼,那现在飘飘下落的人绝对是个三十三重天的大罗女仙了。
这女子一袭白纱衣,不染半分尘土,脸上虽蒙着一层白纱,但光从露在外面一对杏儿眼和那头滑腻柔软的长发也能看得出来这人极美,只是说话的声音不似少女,应是个中年女子,纱衣宽大,难掩玲珑身材,这等风姿倒是比同为美人胚子的董语曼和南宫婉儿要有韵味得多。
料想也是如此,这等琴艺造诣怎会是年轻女孩能做到的事情。
唯独一点,这本应该是极具灵动之气的杏儿眼却满是悲春伤秋之意,极尽哀伤悲凉之感,那一双秋水眸子非但没有该有的灵动跳脱,反倒多了几层萧索肃杀,与她那百转千回,闻者落泪的琴音如出一辙。
顾念风神往,相较他人更加仔细万分的打量面前这位瑶池仙女,他倒是没有别人那般俗气,尽是把眼珠子放在了她的脸和身材上,他的目光全然被她身后所背的那把瑶琴所吸引了过去。
瑶琴又为七弦琴。
伏羲造琴取五弦,内合五行,外合五音,宫商角徽羽表君臣民事物,但音色不全,有缺憾,而后因周文王、武王思念爱子兄长伯邑考又增两弦,补了音色缺口,同有意为文武二弦,象征君臣之合恩。
这君臣民事物文武并称七弦琴,也是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可这女子背后这把琴却是能叫老祖宗气得活过来,她的琴弦竟有九弦,虽不违背乐理,却竟是无用之功……
可顾念风哪里敢有半分质疑,料想若是他从未听过这人弹琴,或许心里会嘲弄一番,但刚刚听了这天籁之音,还管什么七弦九弦,纵使嵇康还魂来辩上一辩,听上一曲也管叫他无话可说。
除了琴弦外,她的这把琴较一般的琴质地华贵得不是一星半点,琴身岳山,轸子等皆是由上好紫檀红木所造,名贵的琴多为丝线所搭配绒扣,而她的这把是由工艺极为考究的藕丝所制,绵软如发,配以明黄缎捻金丝做装饰,尊贵大气。
而其中最为瞩目的便是十三处琴徽皆为稀有的羊脂玉,而羊脂玉只有王侯将相才有资格使用,平民百姓更是连见都难见一眼,更别提将如此珍贵的宝物作为琴徽……
这把琴已不能用金银来衡量,无价之宝更是有辱斯文,这等宝物配上这般技艺,只能说这是仙人之物,非凡人所能染指。
难不成此人出身皇族?
顾念风爱琴,不由得看的入迷,不知是因琴艺把一件物器看得高了,还是因宝物而把人衬托的更加仙气缭绕,总之心里面对面前这位女子的敬仰跃然纸上,不禁沉醉其中。
可有一点……
琴音绝妙,笛声也是难得,料想初闻笛音时,顾念风虽从那吹笛人气息中听出他八成是个命不久矣的老者,但即便如此,能有这般造诣的人必定也是个超凡脱俗之人,可眼前这邋遢老人……说不过去。
他想不明白,仙人境界岂是凡人可以揣测的,摇头苦笑,突然,他颈部一阵阵的瘙痒,下意识的伸手抓了抓。
一个仙女,一个刀劳鬼,这两个天差地别的人物怎会结为知交,倒让人想不明白,尤其是她刚刚那平平淡淡的一句话,话音不大,但语出惊雷。
南宫婉儿显然没有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一双秀眸转而哀伤,凄凄惨惨的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独臂尸人南宫月,默叹道:
“大姐姐,你莫要欺我,这……这人才是我的爹爹。”
她怯生生的伸出一指,犹犹豫豫还是将头一歪,点了点不知生死的南宫月。
可那老者却不同,这一段路已经耗尽了他的气力,但自打听了南宫婉儿那银铃般的声音后,一颗头颅爆发将死前最后的一丝力气,猛地抬了起来,掩盖在层层肮脏毛发下的眸子生出难得光彩,亦如当初在山洞里瞧见董语曼时的一样。
这光彩流转,是泪珠打转的缘故。
当啷!……
之前一直紧紧攥着的笛子落地,他一双无力的大手堪堪举起,好似脱力般抖如筛糠。
可那双手太脏了,他犹豫了半天,强忍住心中的冲动,还是将手放了下来,进而胡须抽动,呜咽了半天,除了一阵阵有气无力的哀嚎,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孩子,这位前辈说的没错,他才是你的爹爹——南宫月。”
什么?!
南宫婉儿如遭雷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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